第4章 心高气傲四川巡抚 弹奏箜篌勾起回忆

　　五月的天色，明澈如一潭静水，碧波荡漾着清浅的涟漪，一阵微风拂过，轻纱飘扬，如梦似幻。

　　经过游廊上的那一闹，年懋中短暂的威胁住了丫鬟，暂时没有人对她表现出轻视。

　　事到如今，年懋中终于是明白了，二哥年羹尧的那句：“娇纵了下人，最后害的是你自己。”

　　年懋中轻叹口气，命根云去问钮祜禄氏借箜篌来。

　　此番上京，年懋中除了衣裳，便只带了几样简单的首饰，一路风吹雨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流放了呢。

　　像箜篌这样的乐器，自也是不许带的。

　　根云应一声去了，留年懋中独自坐在湖边。

　　她手中拿着食盒，喂着池中的锦鲤，忽觉得身后有一股灼热的视线，紧接着是一道阴影。

　　年懋中还以为是丫鬟伺机报复，忙回过头。

　　那人一双丹凤眼，狭长而明亮，如同两颗黑宝石，穿着五爪蟒袍，腰间系着金镶玉腰带，脚踏金龙靴，英气逼人，不怒自威。

　　正是雍亲王胤禛。

　　年懋中赶紧站起来，屈膝福了一福，“奴才给四爷请安。”

　　胤禛静默片刻，才轻轻地“哦”了一声，“不必多礼，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的丫鬟呢？”

　　说起来上次见胤禛，还是刚入府那日，年懋中恭敬道：“我命他去取东西了，四爷这是打哪儿来？”

　　胤禛道：“从皇宫来，我听人说你和侧福晋身边的丫鬟，发生了争执，是怎么回事？”

　　年懋中适才得知，那丫鬟是李氏的人，怪不得如此嚣张，年懋中笑道：“原是一桩丑事，让四爷见笑了。”

　　胤禛看着年懋中出神，“本王近来忙碌，知道消息总比旁人慢一拍，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儿，姑娘尽管来找我。”

　　微风拂过，两缕青丝垂下，擦过年懋中的脸颊，她觉得痒痒的，“四爷日理万机，奴才不敢轻易打扰。”

　　话音刚落，便看根云和钮祜禄氏的丫鬟兰谷，抬着箜篌来了，根云看见胤禛就是一愣，随后放下箜篌，行礼问安。

　　胤禛一眼瞥见箜篌，轻轻挑了挑眉，惊讶道：“你还会箜篌？”

　　年羹尧不光能文能武，还擅弹箜篌，年懋中八岁时，偶然听年羹尧弹奏了一曲《渔舟唱晚》，深觉悦耳，便央求着年羹尧教自己。

　　不过此时，年懋中自然不能提年羹尧的大名，她微一点头，撒谎道：“奴才曾跟额娘学过一些。”

　　“姑娘能否让本王见识见识？”胤禛似乎觉得不妥，又说：“若是觉得冒犯，本王在此赔礼。”

　　年懋中想自己在府上无依无靠，如果能博得胤禛的好感，日子定会好过些，遂谦虚道：“奴才并不算精通，要是四爷听了不满意，可不许怪罪。”

　　她将会的曲子，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选择弹奏一曲《夜雨》。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

　　　　落灯花，棋未收，叹新丰逆旅淹留。

　　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忧，都到心头。

　　叹新丰句，化用马周困新丰的典故。

　　据《新唐书·马周传》记载，唐初中书令马周贫贱时，曾住在新丰的旅舍，店主人不理睬他，备受冷落。

　　年懋中今日弹奏此曲，也是想暗示胤禛，不要看她现在破落，以后凤凰腾达了也未可知。

　　所以你最好对我好点。

　　一曲毕，年懋中缓缓站起身，笑道：“奴才献丑了。”

　　胤禛看着年懋中一双碧清妙目，忽然道：“你很像年羹尧。”

　　现在这种情况，像年羹尧可不是什么好事。

　　年懋中的脑袋“嗡”的一声，暗自懊悔起来，现在弹奏《夜雨》，难免有威胁的意味，她忙跪地道：“奴才冒犯了四爷，还请四爷恕奴才年幼无知。”

　　“本王话还没说完，你就着急着跪了。”胤禛伸出手，将年懋中扶了起来，笑道：“本王就是喜欢你倔强，又不失可爱的样子。”

　　年懋中微微发窘，红着脸道：“四爷谬赞了，奴才一介女流，比哥哥是差远了。”

　　这番话，似乎勾起了胤禛，埋藏在深处的回忆，他恍如隔世道：“本王已经有四年，没有听过这么悦耳的箜篌曲子了。”

　　年懋中听完，不禁疑惑起来，四年？那四年前是谁弹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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