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守孝

    及笄礼结束之后，程家便一直在等着裴三夫人，也就是裴明昱的母亲来提亲。结果人没等到，反而先等到了裴家三爷加急寄来的书信。信中说裴家的老封君，也就是裴明昱的祖母裴卢氏在八月初受了寒，病倒了。老人家毕竟老了，身子差，原本的风寒瞬间变得严重，裴三夫人身为媳妇，自然需要侍奉，故而恐不能如约前往皓京提亲了，对此裴家表示万分抱歉。

    这本也没有什么，程家原本也不急着把这个最小的姑娘嫁出去。可是到了十月，裴明昱却上门拜访了，与此同时，还带来了一封书信。

    程维夫妇看过书信后默然半晌，唤人去请十七娘子过来。

    程长妤一开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一见到书房里面色有些阴沉的父母，以及站在一边默然不语的裴明昱，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程维将书信递给了女儿。程长妤大致扫了一遍，果然如她所料。

    裴老封君十日前夜里去了，作为嫡亲孙子，裴明昱需要辞官归乡守孝三年。

    如今裴明昱是官场上炙手可热的新贵，可是三年之后，他还会是吗？恐怕那时便是昨日黄花了吧。此外，三年之后程长妤便该十八岁了，这个年纪如若还没有婚约，只怕会沦为整个贵族圈里的笑话？但凡之前裴三夫人早一点来到皓京，先将婚约过了明路，哪怕只是纳采，程家也有了理由，理直气壮地不嫁女儿，程长妤也能搏个贤良的美名；可是如今什么也没有，一时之间，这个口头上的婚约便有些尴尬了。裴家也算通情达理，在书信中明明白白说了如果程家觉得会耽误女儿，那么这桩婚事便算作罢，裴家会对此事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影响程十七娘子日后的婚嫁。

    看完书信，程长妤向着父母行了一礼，“可否让女儿单独和裴九郎君谈谈？”

    程维点点头，带着妻子离开，给两人留下单独的空间。

    “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你不愿意……”裴明昱比以前消瘦了许多，衣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你从前答应我的还算数吗？”程长妤打断了他的话。

    “自然是算的！”裴明昱原本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竟然还会峰回路转。

    “那我便可以等。”程长妤笑了出来，“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阿耶和阿娘生气，也无非是心疼我。我原本也想多在父母膝下几年，如此一来，正好也有了借口。”

    开玩笑，按照原来程家和裴家的计划，最晚明年她就得嫁过去，那时候她才十六啊！在没有有效避孕措施的如今，进门两三个月便有了身孕的女子大有人在。为了自身健康，程长妤实在不想那么早就怀孕的，她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原本她是打算等嫁过去和裴明昱商量着过几年要孩子的。反正裴明昱前面的几个哥哥都已经成婚且有孩子，裴家的家长想来也不会急着催她要孩子。如今可以借着守孝的名义，直接等到十八岁身体发育成熟之后再嫁过去，而不用再找什么借口，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你的名声……”裴明昱还有些犹豫，能娶到心仪的女子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如若为此而让她名声受损，他也不愿意。

    “这有什么难的？阿耶同珈蓝寺的空明大师有几分交情，到时候只需请他为我批命，说我八字里不宜早嫁便好了。”程长妤胸有成竹。开玩笑，先不提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对裴明昱已经有了些感情；就凭他有野心、有能力，还肯为了自己不纳妾、无二生之子，就足够她等他三年了。

    “阿妤……”裴明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祖母去世让他原本的计划全部被打乱。官场上原本一片光明的仕途必然会因为守孝三年而丧失良机；原本他以为程家如此疼爱女儿，必然会取消了这门婚事，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程父程母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可是万万没想到，和自己见了没几面的程长妤竟然愿意等自己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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