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废墟之上】知识的残渣

    借着从窗户溜进来的光，莫里眼前的景象和渐渐清晰的记忆慢慢重合。可能是出于个人审美，塔尔夫打通了上下三层，只留下了边缘的一圈走道和其间林立的书架，而一层中间改建为宽敞的阅读区，靠着为此特意安装的玻璃天棚和上个时代留下的烛台，平常倒也能让人沉浸在书本中。但不知为何，还算晴朗的阳光如今显得暗淡。

    莫里走向大门附近接待人员的柜台，在内侧的橱柜中翻到了一盏有些年头的提式煤油灯和一盒火柴。莫里摇了摇油灯，感受着老迈的灯油活动筋骨。

    【不算多…应该够用了。还有这火柴…】

    莫里再次摩挲了一下火柴盒，略微发软的手感在雨夜的潮湿中倔强地保持到了现在。

    点燃了油灯，退去的黑暗在远处重新凝实。莫里迈步走向了阅读区。

    【从这个角度…】

    莫里抬头看向了玻璃天棚，与阅读区一样，它们都靠近图书馆的内侧。

    【从天台上能看到这里呢。】

    在成排的长桌前停下脚步，莫里略微举高了油灯。这片区域似乎彻夜未眠，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书籍，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本摊开的书，长椅上残着昨夜的雨迹。桌边的烛台上凝固的蜡油倒是休息已久。

    【看起来有一群人在这连夜读书…但是大门锁着，应该没人离开…书打开着，蜡烛看起来早已燃尽…读到一半突然离开？那又是谁在里面上的锁？】

    莫里随手翻看了一下桌上的书籍，发现垒在桌上的书涉及各个领域，反倒是摊开的书有些不同寻常。

    【古梅拉贤者之书…】

    翻看了附近的两个位置，莫里发现这群似乎人间蒸发的夜读者都在读这本赞颂知识与智能、记录了传说中古梅拉贤人四处游历，排解人间忧苦，传播智慧的历史的书。

    【…我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说到底，学术界对这本书的真实性一直没有确切的结论，不少学者认为书中记载过于夸张，更可能是后人编纂的长篇故事。不过没来由地，莫里并不怀疑这本书的真实…或者说它背后的真实。

    【这是什么学术集会吗…】

    按了按额角，莫里压下了脑海中的纷乱。走到阅读区中间，这次“学术集会”的规模有些庞大，书籍摆满了整个区域。在旁边的另一条长椅上，莫里发现了一件未干的斗篷。

    将斗篷拿起，莫里将油灯凑近看了看。

    【只是一件普通的斗篷而已…但是它的主人呢？他留下锁的门吗？】

    莫里心里疑惑着，翻转斗篷，寻找着可能存在的信息。

    油灯的火焰中，地上的影子摇摇晃晃，似是不甘于独舞，便向那灯火中的人发出邀请。可惜那人正被手中的斗篷吸引，于是，斗篷遭殃了。

    刚想放下斗篷的莫里停下了动作，注视着手中之物的下摆，眯起了眼睛。

    在闪动的阴影中，它一点点分解，化作了细碎的黑色，散入灯火之外的昏暗。影子得到了舞伴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最终只剩莫里的手中空无一物。

    【这…明显不是正常状况啊…】

    四周的黑暗突然收紧，莫里重新提起油灯，缓缓转身扫视这片区域。原本寂静的图书馆中，在莫里的呼吸声之外，渐渐响起了什么东西的私语，仿若耳鸣一般尖锐的声音从脑海深处回响而来，愈发强烈。

    “嚓。”

    什么擦过纸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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