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宦海扬波



    红日东升,霞光初染。封公城楼上鲜花着锦,一排排赤色龙旗迎着北地秋风,招展如画,延绵如涛。高耸的城墙上,以油彩绘了虬龙出云壁画,火红的朝阳映衬画上云纹仿若燃起,云中虬龙似浴火而升。

    城门外郭,是北朔官员带领封公百姓、并卫兵、礼乐组成的仪仗,按身份高低,排至城脚。仪仗正中是一座几乎与城墙并肩的高台,乃是亲王制式的江山社稷台,台上有供桌,供桌上摆着香炉器皿,三牲六畜,瓜果美酒。

    遵循古礼典制,历代就藩的王爷,在踏入藩国土地前,都要先叩拜天地人皇,再回首叩拜父母恩师,并发下大愿誓保藩国安泰。这是一场迎接亲王的盛大典礼,主持典礼祭拜的雪霁云,身披鹤氅,站在高坛上,目若幽渊,神思万绪,遥望着远方空寂。

    “大官们都站在下面,独让你站这么高,算不算僭越?”黄香从雪霁云的袖子里探出头。把雪霁云从万千思绪中拉了回来。鼬与貂相仿,都是身长腿短,脊柱柔软,可像蛇一样盘在人的手臂上。

    雪霁云随口道:“你一个妖怪懂什么?”

    “你说谁是妖怪?”

    “此地除你,还有谁?”

    “除我?”黄香冷笑道:“台下诸公无一不是虎豹豺狼所化。除了我,全都是妖怪!”

    “什么?”

    黄香冷声说道:“封疆绯袍如血,乃苍生血;州府紫衣如肝,乃百姓怒;县衙青衫,色如苦胆,是人民苦。这人世间血海浮舟,肝胆横流,皆因这群豺狼所致,你竟说本大仙是妖怪?”

    黄香一番高论,把雪霁云听笑了:“想不到你这不出山的小妖,懂的还挺多。”

    黄香小眼一翻:“妖类人类,莫不如是,想那傻鱼还说人世间是个好地方!”

    雪霁云叹了口气:“你缠着我也没用,你和它并无刻骨之情,我无法用‘碧落黄泉之术‘寻它,那鱼儿身上的确有不寻常的地方,应该另有一番际遇,你又何必去牵绊招惹?”

    黄香不屑地道:“谁要去牵绊招惹?只是它下落不明,死活不知,作为它的山林好友,我心中难安。”

    雪霁云安慰它:“莫听参娃胡扯,你那鱼儿鳞甲生的奇异,半缘丝都无法伤它。怎会被轻易淹死?”

    黄香:“为了听你**,摔得鳞甲俱碎,岂会不伤?”

    雪霁云:“那未尝不是一种脱胎换骨,只有褪去鳞甲,才能真正化身为人。”

    黄香:“可我更喜欢它满身鳞甲的鱼儿样!”

    “我说黄大仙,若是半缘丝伤他不得,它在白山便不会有什么危险,有缘你自会与它相见。莫再纠缠,王爷要到了,你该走了。”

    “你们的王爷与我何干?小鱼儿走失皆因你和胡妙妙,见不到小鱼儿,我就不走!”

    社稷台上一道一妖的对话,台下的人自然是听不见。宁之恒也并不关心雪霁云在社稷台上做什么,他要的就是雪霁云凌驾在北朔群臣之上,特别是要凌驾在萧锦裘之上。

    连狗都能收到门下当徒弟,还取个什么“灵狩舍人”的狗屁名字,这样的人简直和狗一样听话。

    那些没了朝廷供奉和赏识,就一文不名的人,是宁之恒最为喜欢的,比如雪霁云。

    而那些捏着朝廷命脉,还能直接鸿雁传书给皇上的人,是让宁之恒最为忌惮的,比如萧锦裘,那条“灵狩舍人”的主人。

    大晏开国便有规制,一省之内,军、政、法三司分权,三家平级,可那萧锦裘,比其他人多了一个“靖北侯”的爵位,手握重兵,省内如有大型工程,不仅需要徭役,还需要士兵。宁之恒这个布政使,就得跑到靖北侯府和这位侯爷商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