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说:我们的关系呀是医生与花生的关系 4-第2/3页





    这时候,妹夫董建设正走过来,拎着泳帽泳镜对何上游说,差不多了吧。两人同时往儿童池看。两人的妻子,都把屁股撅向他们,如果不是一个穿红色比基尼一个穿碎花连体泳装,他们还真分不清哪个女人属于自己。距离也远,他们看不到两个女人屁股上扁圆的痦子。距离近他们也不可能看到,至少泾泾的没人能看到。泾泾的碎花连体泳装有圈裙摆,虽然短,遮掩她左屁股蛋上的痦子也绰绰有余;渭渭的比基尼泳裤倒小得过分,只能盖住阴毛臀沟,可泾泾说过,她们姐儿俩的痦子并不对称,渭渭的那枚,不长在右屁股蛋的中央部位,而是偏内,几乎长在屁股沟里。

    此时,那痦子很可能就隐藏在渭渭比基尼短裤的边沿下边,只要那短裤边沿不偏斜或内卷,那痦子就必然含而不露。这点何上游始终清楚。始终清楚还始终搜寻,不能说就是强迫症操纵了他。也不能说不是。董建设也始终犯了强迫症一样在搜寻泾泾的左屁股蛋吗?他希望渭渭没给董建设说过,泾泾屁股上也有痦子。他愿意自己妻子的隐秘体征只自己掌握。他也不反对了解渭渭的隐秘体征。可惜的是,还有一个男人,可能也了解渭渭的身体秘密。不是董建设。董建设是渭渭丈夫,有权知悉妻子的身体,何上游没有嫉妒的资格。他嫉妒另一个男人。一个看中越足球也能激动的末流球迷,不配了解渭渭的屁股!何上游也常被足球激动,亚洲的除外。

    女护士与何上游面对面站着。她双眼放光,红唇湿润,不是那张灰白色条桌隔开他们,她就贴上他了,至少她高耸的胸脯能贴他手上。他手上捏一只柠檬色硬壳纸袋。何上游没故意靠近女护士,也没故意往前伸手。要实现与女护士的纸袋交接,他胳膊必须略微探出。此前,女护士把纸袋捧在胸前,很不情愿将它交出,仿佛那是她捡的钱包,而他是钱包主人,来索要钱包,尽管她必须物归原主,但难免有点恋恋不舍。何上游,女护士嘴里轻声叨念,像叫他,又像自言自语。唔?他视线从纸袋上“体检中心”这几个大字和“用科技管理健康用爱心呵护生命”这几个小字上抬了起来。什么?他不很确定她是不是叫他,试图打开纸袋的手指僵在胸前。难道里边装的是噩耗?哦,女护士从梦呓中醒来,你是,何上游?对呀,他说,我是何上游。那你,有弟弟吗?弟弟,有呀,怎么了?耶!女护士在喉咙深处欢呼一声,同时双臂往回一拢,似乎她敏感的双乳遭遇突袭,她得保护它们,又或者,她要夺回刚交给何上游的那只纸袋。

    她双臂的舞动,带起股微风,一种女人的气息弥漫开来。也可能不算女人的气息,只是某种化学制品挥发的味道。何上游边嗅边后退半步。你弟弟,女护士飞快地回了下头,扫一眼星散在这间屋子里的其他护士,挤着条桌使劲往前够,是演员不?演员?何上游这句不解的反问,只是脱口而出,早在女护士的问题提出之前,他已猜到她缘何激动。最近电视上,有个叫何下游的演员大红大紫,沈阳人,模样与何上游有几分相像。电视是中国公众的《新约全书》,电视红人就是使徒,关心使徒是教众的需要。已有不少人好奇地问过他了,何下游与他什么关系。何上游松口气,看来纸袋里潜伏的可能不是噩耗。不是,面对女护士诚恳的目光,他的愧疚也很诚恳,我弟弟,不是演员。他都想说对不起了。他想解释,他老家在朝阳山区,弟弟是农民,与他长得一点都不像,每回爸妈吵架,爸爸都指责妈妈不忠,而妈妈不忠的唯一证据,就是她二儿子不像她的丈夫,而她大儿子,与丈夫仿佛出自同一套模具。他没说。没必要。

    不是?女护士说,谦虚吧?不是谦虚,何上游继续诚恳,我弟弟不叫何下游,他叫———嘁,不是呀……刚才先诚恳的女护士,不需要何上游效法她诚恳,更需要谎言,如果何上游骗她,说何下游确实是他弟弟,然后,再鄙薄她这个无聊的饭厮,她倒能挨顿打一样好受一些———虐恋之打在有些人是享受。何上游没鄙薄她,她没法好受,她就转而去鄙薄他。大部分人没平等概念,当不成爷爷就当孙子,或者反过来,当不成孙子就当爷爷。她不再诚恳,重复“不是呀”时,口气像指责何上游是个骗子。那你叫这个名,她进一步指责何上游携带了三十七年的生命代码。何上游不高兴了。他不认为她做了她应做的工作,把纸袋给他,就有权对他人品和身份进行双重指责。他放弃了当女护士面打开纸袋,甚至就某个问题请教她的打算,转身离开了灰白色条桌。那你———女护士还心有不甘,在他身后又追问一句,和何下游,是什么关系?这回的女护士,把诚恳和鄙薄搅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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