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星星困倦 2-第2/4页
其实当萧航哆嗦着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她是很想很想哭的,那种委屈非要号啕大哭一场才能得到宣泄。
那天的早班车上,晨光熹微,空气清冷,她很难过地想,如果她也是出生在富贵之家的千金小姐,二十几岁就开着玛莎拉蒂到处乱撞……或者是每天白天捧着工具书去图书馆自习的女生,整天思考的问题是出国留学还是考研,甚至,哪怕是每天晚上背着名牌包包拿着iphone泡夜店的辣妹……他应该都不会,也不敢这样直白地侮辱她吧……在天光微亮之际,她深深地感觉到一种悲哀的羞耻,因为自己的贫穷。
贫穷,是这样无从掩饰的事情,任何人都可以一眼洞穿你的窘迫,然后以此作为要挟你的砝码。
而最悲哀的地方在于你是那么清楚地知道,对你的生活构成最大威胁的不是别人,而是生活本身。
从医院里出来,康婕和李珊珊手挽着手顺路去素然姐家看浅浅的时候,我正在大理街头跟那些逢人就问“要不要包车?要不要坐船”的当地黑导砍价:“不要这么贵嘛,人家还是个学生,很穷的呢,便宜点嘛好不好?”
为了显得我真的很无助,我还特意装嫩把“呢”字发成“捏”的音,一脸貌似单纯的笑容底下是一颗仰天长啸的心:“长沙五块钱就能坐船游湘江啊!你们要不要这么欺负外地人啊!”
经过一番艰难的讨价还价,我终于说服了那个皮肤黝黑的大姐,给我便宜了十块钱。
十块钱,在长沙好歹可以吃碗粉,而且还可以加个煎蛋呢!
到了买船票的地方我惊喜地发现原来学生证可以打折,啊啊—好开心,趁着学生证的最后期限再谋取一点儿福利吧!
可是我翻遍全身上下,只差没当街把袜子脱下来找了,还是没见到学生证的踪影。
我、好、想、哭、啊!
就这样,买了一张巨额全价票的我,丢三落四完全没有一点儿生活自理能力的我,穿着领口巨大的短袖Tee和凉鞋,一点儿防晒工作都没做就兴致勃勃地游洱海去了。当我举着手机四十五度自拍的时候,我死都没想到,仅仅两个小时后,裸露在阳光下的皮肤就迅速地开始脱皮,发红,变得惨不忍睹!
游轮上有美丽的白族姑娘给大家表演三道茶,据说是白族的待客礼仪,那个不知道应不应该称为主持人的姑娘正向大家介绍“头苦、二甜、三回味”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康婕在电话那端神秘兮兮地说:“我今天偶然遇见你前男友了。”
我这个白痴脑袋在那一瞬间竟然短路:“我哪个前男友啊?”问完我就后悔了,除了许至君还能是谁?她要是见到林逸舟岂不是见鬼了吗?
果然,那端的她也停顿了片刻,然后才用一种懒得跟我废话的语气继续说:“他身边有个好漂亮的妞儿,气质也好,珊珊说话那么不好听她都没生气。”
那一刻,原本喝在嘴里的“二甜”忽然变成了“头苦”,那种突如其来的苦涩充斥着味蕾,萦绕在口腔之中,让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也许那一刻,康婕也后悔给我打这个电话了吧。
后来我们很默契地扯到了一些别的事情上,什么浅浅的尿布、李珊珊的手术之类无关紧要的话题,然后我们适时地挂掉了电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身边有另外一个人了,这不是我曾经衷心希望的吗?我不是很慷慨地说过,他值得更好地去爱和被爱吗?
那现在心里这种奇怪的酸楚,是怎么回事?谁可以给我一个确切的回答?
难度系数再大的奥赛题都会有一个精准的答案,但是爱情,没有。
可以称之为爱情的,仅仅只有那一样东西。
许至君啊,落薰才出来几天啊,这么快你就交新女朋友啦。
游完洱海我意兴阑珊地回到客栈,在厅里还撞见那个假外国人正帮两个真外国姑娘指路,他看了我一眼说:“脱皮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再理我,转过去继续跟那两个金发碧眼前凸后翘的姑娘飙英语了。
色狼!不要脸!以貌取人!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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