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知道,我都知道...



这银戒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颜色和图案已经变得晦涩难辨。

 “这是...”

 慕建云扯着嘴角,别别扭扭的。

 “我妈留下来的,说是给未来儿媳妇。”

 看舒心将戒指拿到眼前端详,他又连忙补充。

 “年头是久了些,不用戴着,收好就行。”

 这戒指黑不溜秋的,还小,他怕她会嫌弃。

 “好!”

 舒心郑重的点头。

 慕建云的亲妈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从此他就变得沉默寡言。

 第二年家里来了一对母子,慕太太的存在被彻底抹除,他的性格就愈发孤僻起来。

 这些都是上辈子政委媳妇劝她好好和慕建云过日子的时候和她说的。

 那时候她不屑一顾,现在想起来却是心疼极了。

 “怎么了?”

 怎么她又一副要哭的样子,女人都这么爱哭吗?

 还是说,她觉得钱太少了?

 “没什么,我就是...就是...”

 想起自己上辈子被猪油蒙了心,那样对他不理不睬,舒心难过的快死了。

 这时候,家里的灯啪的一下灭了,屋里屋外一片黑漆漆。

 舒心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一头钻进慕建云怀里。

 椰子的清甜味道一头撞进他的鼻腔,如同眼前的小女人一头撞进了他的心里一般。

 慕建云张开的双臂不自觉的合上,轻轻拍了拍小媳妇的后背,温声道。

 “不用怕,只是到点熄灯了...”

 “我知道...”

 舒心什么时候听过慕建云这么温柔的和自己说话,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死死的搂着他,执拗的重复着。

 “我知道...我都知道...”

 说到口干舌燥,说到喉咙嘶哑,说到......

 她实在没办法再忽略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变化。

 感受到小媳妇终于将自己放开了些,慕建云忙不迭的挣脱,声音嘶哑难耐。

 “我去给你打点温水来...”

 这一去就是小半个钟头。

 反正两人的日子还长,她也不拆穿他。

 海岛的夜晚很静,静到舒心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的,热烈温柔。

 两层的房子就安置了一张床,洗漱完,他说怕她病着睡的不舒服,硬要在地上打地铺。

 轻柔的月光将他的五官打的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冷硬的眉毛,纤长的睫毛,还有,在黑暗中蛰伏着的,歪歪扭扭的刀疤。

 安静,脆弱。

 像只伤痕累累的黑豹。

 从前她总厌他,怕他,现在细想,他竟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

 想着想着,她眼里噙着泪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舒心刚睁眼,天光已经大亮。

 她找出一件纯白色的衬衣,配上一条黑色裤子,又编了麻花辫,发尾用红色丝带缀了蝴蝶结。

 桌上的饭盒里摆好了早餐,还热气腾腾的。

 她吃的慢条斯理,慕建云回来的时候,都还没吃完。

 钟翠花在外头吹了半天风,还是女婿回来才帮他们开的门,看见舒心好端端的就坐在屋里,气的嘴都歪了。

 “田舒心!我和你爸在外面敲半天门了!你耳朵聋了?!”

 “我...”

 舒心嘟着嘴,手里抓着包子,一双杏眼泫然欲泣,看向自家男人。

 男人蹙眉,看向她抓着包子的那只手。

 细瘦,粗粝,虎口处还有长年拉渔网留下的痕迹。

 他见过她那两个弟弟,都是细皮嫩肉。

 他开口,语气冷肃。

 “隔音好,没听到...”

 海岛面积大,家属区各家的院子都不小,房子又是结结实实的大砖墙,慕建云的这个理由噎的钟翠花说不出话来。

 怕这瘟神生气,钟翠花赶忙陪着笑脸,绿豆似的小眼睛乱转,盯上了舒心面前的小半碗豆浆。

 “渴死我...”

 刚伸手出去,舒心就端起碗来一口闷,放下空碗凉凉的开口。

 “爸妈,你们这一大早就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钟翠花强压着内心的怒火。

 “是这样,我昨天听领导说女婿只有两天假,所以想着一早把这事儿说了,说不定下午女婿就能办成,不耽误他明天上班...”

 舒心怎么可能不知道钟翠花打的如意算盘。

 在她们眼里,女婿是部队的军官,手下管着那么多人,帮自己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找份工作,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部队是会安置随军的军属,可哪儿有小舅子随军的?

 慕建元不干,还是政委看他们夫妻关系紧张,暗中帮忙,给她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在周边的修路队里找了个采买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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