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信任

    艾萨克自作聪明地跟在男人身后。直到他们绕过了一棵盛开的石榴木并穿越了一道爬满麻藤的廊道。

    男人来到了花园的尽头以及城堡的某扇边门之前，有一道木门拦住了他的脚步，那扇木门似乎通往某个位于城堡内部的私人小花园，它被高耸的石墙所遮挡，无法窥见里面的情况，但艾萨克能够看到从石墙上垂下的几绺常春藤，以及它后面的那段属于城堡边翼的幕墙。

    男人停了下来，他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什么？”

    “我是说，”男人没有转身去看艾萨克，只是用手摸索着眼前那扇木门上的青苔，“为什么跟着我？”

    他们此刻离人群已经有了一段距离，有一种危险的直觉瞬间从艾萨克的耳根升起。

    “虽然你是王储的客人，但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比如跟踪我。”

    “回去花园那里，或者去前厅，去那些人多的房间，那里才是客人该待的地方。”

    他的语气并不强烈，但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就像一个长官对待士兵，而艾萨克很不巧就曾经是一个士兵。

    “我不是这个意思……”艾萨克挠挠头发，他想从脑子里挤出一些俏皮话来缓解尴尬，但在他的声音能够撵过喉咙离开他的嘴唇之前，艾萨克改变了想法，最终他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艾萨克说道，“我知道了某种预兆——”

    “呵呵，”戈贝尔发出了一声嗤笑，他伸手抚摸着那些镶嵌于门上的碎甲壳，它们被工匠精巧排布成细小的碎花，那是一片闪烁着珠光的海浪，曾经被青苔所覆盖，他拨开了那些苔藓，湿苔在他指尖留下了绿色近黑的汁液，“你既然见过忒南德，并从他那里拿到了邀请，那你应当知道他讨厌命运和所谓的预兆。”

    “但这回可不一样。”艾萨克从他身边折下了一枝低垂的藤蔓，并将鲜嫩柔软的枝条递到他的手上，“我的预兆来自于确信的未来。”

    “那么，你知道了什么？”

    “我预感到了——”艾萨克在脑海中思考着适合的说辞，直到他被打断。

    “看起来你也没有闲着啊，爵士，而这里和几百年后相比也新了不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一次艾萨克并没有太多惊讶。

    他转过身，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摇晃的幻影，似乎在随着将逝的夕阳或者风之类的东西轻轻摇曳。

    而这一次，那个虚假的幻影变得更加清晰，他皮肤苍白，满头银发，看上去比艾萨克见过的所有老人还要衰老，但是却奇异地并不让人觉得他已近迟暮，相反，他虽然衰老但似乎还能以这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存在很久。

    此外，他看起来略显狼狈，他的头发上缠着一些碎掉的枯叶，而蛛网和一些颜色古怪的褐色液体则毫不客气地粘在了他的胡子和衣服上，他看起来可没有上一次那么“崭新”——他看起来灰扑扑、脏兮兮的。

    但即便他仅仅只是一个虚假的影子，他似乎可以看到周围的景象。幻术师的影子此刻正环视四周，以及，“嘿嘿，”他评价道，“你忽然变得可爱多了，孩子，你现在终于看上去像是个受过教育的文明人啦。”

    “你希望我继续骂你吗？老混蛋！”

    “当然！”他哈哈大笑起来，“不！”

    艾萨克撇了撇嘴，没有再理会他刻意的谄媚，而是问了一个另外的问题，对于幻术师在这个“真实”的梦境之中所展现的样子，艾萨克从上次时就觉得有点熟悉，“这是你原来的样子吗？”

    “或许。”他依然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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