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逃-第2/2页

    这幻觉好似无尽头那般？任是遭受了多少苦难，踏出多少步，脚下走着的这条路，都见不着尽头，看不到结束……

    要多久，才能逃出去？从这一成不变的死水中，从这永无止境的绝望逃走？到底要怎么做，生活才能发生变化？令晓生想。

    他已经累了，想在这停下，想要休息。但，那不可能，少年知道，心里更是明白，如果停止前进的话，他很快就会被冻死在原地。

    那样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可即使知道，还是会感到劳累，还是看不到希望，看不到自己的终点。而且，那些一次次出现的幻觉，正不断阻挠他前进，企图将他拉回去。

    爪切碎了他的双脚，剑削去了他的双目，那刺耳的笑声嘲弄这他的无力，灼热的雪褪去他的皮，冰冷的风吹散他的骨……

    可少年依旧活着，无法死去，没有死去。

    直到这时，令晓生多么庆幸自己变成了怪物。也正是因此，已无需担心这具血肉所铸的躯壳会损坏，就像是被心所牵引着的木偶驱动前进。

    双爪无法撕碎少年的坚持，长剑无法削去他的妄想，那笑声无法改变他的决心，那灼热不能褪尽他的念头，那冰冷无法吹去他的渴望。

    痛楚、绝望、恐惧、羞耻、失败，他已不介意带着它们继续前进，已不在乎它们的存在，已不畏惧往后的人生。

    “第九十九次。”

    那鬼面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诉说着令晓生死去的次数，同时它发出狂妄的笑声，飞到他的面前，开口对他说道：

    “多么可怜？多么可悲？”

    他没有说话，只是等待身体再一次愈合。

    “没有谁来帮你，没有谁会信你。”

    它的声音异常刺耳，少年却依旧沉默，直到再一次从雪中爬起，数不清的幻觉站在他的面前，那佩戴鬼面的两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所以，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孩子，我已经受够再对着你的尸体自言自语了。现在，低下头，我还能帮你。”

    令晓生伸出手，抓住那鬼面，将其捏碎。他在思考，在渴望。到底要怎么做，要怎么办，才能改变现状，要走哪条路，才能打破现状？

    “真可惜。”

    他看着手中的鬼面被自己捏成碎片，看着那血红的碎片一点点落下，接着又向前走去，无视那些伸手抓住自己的幻影们。

    那些幻影，那些幻觉从他身上撕下皮与肉，想要阻止他，想要留下他。可是这一次，少年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哭泣。

    那些幻影很快便哭起来，骂起来，用令晓生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哀求着他能转身，怒斥他留在自己身边。

    可，少年依旧是慢步向前，没有转身，没有回头。哪怕无人陪伴，他的脚步没有丝毫踌躇，身躯也没有丝毫动摇。

    他还有要走的路，不能因疼痛而退缩，不能因留恋而流下，无论这条路多么漫长，无论最后能否走到终点。

    他已失去死的自由，不能再失去活的意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