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瑞雪兆丰年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西子湖既没有云梦泽的浩然气势,也比不上彭蠡口的雅致景色,历经数千年光景后,湖中水早已有了干涸之势,而其旁边的槐树却是枯了又长长了又枯,偶尔落几片叶子到湖面上,很快便没了踪迹。既没有颐养人身的气运,也缺少别致的景观,云游四方的文人墨客并不曾给这里留下过半篇诗词歌赋,所记载的不过只能充当稗官野史的垫笔,露一下名字罢了,惨淡光景自不必说。
而据另一种流传甚广的说法,前大楚王朝太祖皇帝也曾困顿一时,后在西子湖积攒了山海般的国运,从而完成开国,建立了天下第一座王朝,其后便于此举行了国殇和祭祀来昭告天下,并修建了一祠一庙一书院以还恩。
随后世大都的迁移,西子湖越发寂寥,特别是在王朝覆灭后,人迹就更加稀绝,曾在天下十七座大书院中被冠以“状元”之名的西子湖书院也不再被世人青睐,数年间仅有二三位先生还在此讲学,旁边的镇子虽因没有遭受战火而稳定发展,但西子湖一片的多少香火恩怨还是不了了之,来庙里祭拜的屈指可数。
湖旁槐树下,走来一老一少两人,老人在前,身着青黛色长衫,鬓边斑白,背上背着的竹篓使他看上去有些吃力,不时地用左手袖口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少年在后,脚步轻快,只不过刻意与老人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身着白衣,腰间挂着一只银白色的铃铛,束发的流苏垂到了脑后,面容俊朗白皙,眼角一颗泪痣,俨然一个美人胚子。
湖旁槐树百步后,便是西子湖书院,看上去破败不堪,敕造的招牌早已黯淡无光,台阶缝里夹杂着几株叫不上名字的野草,周围的廊柱也颇有残缺,柱脚边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书院外唯一完好的便是台阶下立起的一块石碑状的玄武岩,上面无比光滑,不仅没有一丝划痕,就连一片树叶都停不住。
但是书院矗立在这里却显得十分突兀,偶尔有过路的旧朝老者见了,还会起黍离之悲,不住地摇头,想忘忘不掉。
二人加快了脚步,只不过目的地并不是书院,而是书院后的一座庙,亦是太祖皇帝所建。
庙看上去倒是比书院体面些,总归是受过香火的,每逢初一十五,镇子上还是有不少人来此续香火,门槛破旧却仍是足以供人们踩踏,供奉的神像为何者也没有人深入过问,只有一个常年守在这里的疯老头知道些许因果,说供奉的既不是祖先也不是圣人。
人们最开始还是唏嘘不已,可随着日子一长久,镇子上的人也就习惯了,对这尊做工略有粗糙的神像不再抱有疑惑。
走到庙口,老人停了下来,同时将肩上的竹篓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像是卸去了千斤担子般轻快,转身摆手招呼少年,示意其来到自己身边。
少年体形修长,可站在老人旁却仍是略逊三分。
“隋心啊,咱们走了十七年了,这才算是到家了。”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又有些兴奋一般,眼神不住地打量着这座紧闭大门的庙。
隋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隋心年方十七,父母籍贯住址一概不知,只知道他已经和身旁这位老人漂泊了十七年,从背到走,山一程水一程,或风餐露宿,或夜行山林,从原野走到城镇,每次最后的目的地都是一座书院,而每次的书院外都会围着一大批人等着他们的到来,纵使呼声如何高如何难耐,老人并不说话,只是带着隋心走进去坐定讲学,不一会儿书院内就挤满了人,将能坐的地方占满,挤不进去的就围在窗棂边上不出声,屏气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老人叫周纯阳,但无论是隋心,还是在书院内听讲学的人,亦或是路上偶遇到的素未谋面的读书人等,都会毕恭毕敬地称上一句“周先生”,而周纯阳大多时候也是不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如沐春风,如浴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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