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贬寇准-第2/7页



    恰似一道惊雷炸响,寇准心头极度震憾,这么多年来引以为自傲的一切,竟被眼前的一个妇人,击得一片粉碎。他缓缓地伏下身子:“寇准领罪,罪及寇准一身,万勿再牵连他人。”

    刘娥长长地出一了口气,缓缓地道:“你应该觉得庆幸,幸而你生在本朝。历朝历代的君王,没有一个及得上太祖皇帝心地宽厚。太祖没有杀过一个臣下,后世子孙也不敢有违先人之厚德。官家有病,我也不想把此事闹大,引得人心不安。只是我问你寇准,周怀政虽然伏诛,若再出来一个逆乱之事,也是拿着你太子监国的旧议,拿你出来做幌子,到时候,你该怎么办?我纵然再要饶你,你教我以何辞面对文武百官?”

    寇准闭目道:“寇准明白,寇准当自请出京,请官家降罪!”

    刘娥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最桀骜不驯的人,也终于波澜无惊地处理了。此时皇帝病重,一切只能平静处理。她淡淡地道:“你且退下罢,自有旨意会下来的。”

    次日,圣旨下:寇准坐周怀政案之罪,贬为太常卿,下到相州为知州。

    然而,有人还是认为相州太近了。次日丁谓就进宫,向刘娥进谏:“永兴军巡检朱能,勾结周怀政假造天书,下官因周怀政案索拿朱能。岂料朱能拒捕兴兵造反,现已被诛杀。寇准曾任永兴军节度使,献天书时,寇准也写过贺表。可见,天书一事,本就是三人沆瀣一气,编造而成。如今朱能造反,寇准理应连坐。”

    刘娥知他心意,心中不悦:“贬斥寇准的旨意刚刚发出,不宜朝令夕改。”

    丁谓面带微笑,温和地劝她:“圣人,谋反不是小事,不能与寻常事相同。依臣看来,若是官家知道了此事,也会认为处置太轻的。”

    刘娥心中暗恼,皇帝因周怀政之事,已经气得晕厥过一次了,她根本不想在此时再令皇帝直面此事,令得他病情加重,当下不悦地道:“官家病中正需静养,不必一再打扰。前次他已被周怀政的事情气坏了,岂能再来一次。”

    丁谓微笑:“臣也这么想,所以臣建议,圣人直接下旨,贬斥寇准便是了。只是贬斥得更远些罢了,说起来也是小事,确实无须惊动官家。”

    刘娥盯着丁谓看了半晌,见丁谓微笑如故,心中暗叹,面上却道:“好。那就依你的意思,寇准当如何处置?”

    丁谓就道:“内阁商议,当降为道州司马。”

    刘娥点了点头:“那就下旨吧。”

    丁谓见事遂,当下就出去了。

    刘娥握着手,袖中的手在颤抖,她不想再贬寇准。他虽然妄自尊大,却是个忠臣,若有万一,还算能依靠。比那些个心思诡秘的臣子来得可靠。虽然表面上看来,寇准反对她插手朝政,而丁谓拥护,然而这些士大夫从骨子里是一样的。一会儿把她比作武则天,一会儿把她比作后周的符太后,她做得好也是祸害,做得不好也是祸害,不过是拿她当成幌子罢了。丁谓借着她的名义而擅权弄政,而寇准借着反对她的名义实则是要打倒丁谓。

    但寇准输了,丁谓此时占据绝对优势,不肯轻易放过寇准,她纵不同意,丁谓聪明绝顶,总能想出其他的办法。皇帝病重,太子年幼,她只能倚仗丁谓为她镇服对方。世间事,想要平息,就只能努力去维持平衡,一边动了,另一边就要保持住,就意味着一定程度的妥协。

    相州与汴京尚近,但道州,却远在岭南之地。

    寇准这一去,只要丁谓尚在朝中,便难以再召回,哪怕旨意已下,只怕走到半道上,就会有后来的旨意赶上来阻止了。

    长亭外,送别离。寇准遥望青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此时此景,仿佛若十三年前的情景重现。只不过,当年送别的丁谓,如今已经变成另一个逼他出京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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