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狡猾的里正-第2/3页

 哦？老实人庄稼把式立刻肃然起敬，放下了肩扛的犁头，一把拉住了他道：哥子，既然这样，我很佩服你！不过这个事情我得要好好跟你说说。

 这他也都还要有说法？张弓长真的是脑壳里完全懵擦擦的了，还有自己完全跟对方不是很熟啊！老哥子这样至于嘛？哎呀你别拉拉扯扯的，有话你就直说！一愣过后张弓长赶紧腰身一挺正色道。心里感觉真的是日了狗了，悔不该当初向他打听，一来就一直被他按在地上各种摩擦。

 好，年轻人，爽快！那我就这么跟你说，你既然来路远，去报名投军怕不大稳便。刚好我是这一带地方的里正，我家里按律要征招一人前去军前效命

 所以你想我冒名顶替你家里名额？张弓长一怔。

 这位里正见他反应超快，也是愣怔了一下：哎呀你不要说得冒名顶替这么地那啥是吧？我三个男娃，长的二十二岁，次的十八岁，再次一点的十六岁，还有个排行老二的养女十八岁未嫁

 老实的庄稼把式两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张弓长看着猛烈地抠了抠脑壳，脑壳里持续懵擦擦的，不知对方把这个家里成员情况都抖搂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但判断得出来对方十分不老实，老实的庄稼把式后面，有着极深的盘算，好像还什么都预料设想好了，正下个套让他往里钻。

 都说城市套路深，想要回农村，可农村人更滑，啊张弓长无奈抬头望了望天，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完全没有活路了，不如赶紧走了算了，不再在这里跟对方扯谈。

 不过他也大约明白，对方所想无非上阵砍仗，非死即伤，能全乎着回来的又能有几人？万一出征去的儿子背时死在了阵前，那可不悲乎也哉，所以

 老实的庄稼把式里正老实说道：按律我当去的儿子倒是几番吵着要去，说这几年多少人踊跃报国，跟着卫大将军反击匈奴军前立功，他不能再无动于衷。

 呃，这号事儿呢，里正大人始终觉着还是不太稳便是吧？

 里正大人点头继续老实说道：你懂我！奉召前去，若能得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卫青大将军麾下倒也还好，即便战死也还值得。

 他这的确是老实话，张弓长立刻顺其意思：但若跟着个运道不济的将军，又或者在个干脆稀里糊涂无能之辈手下，呵呵是这个意思吧？

 里正大人立刻再点头：没错！一旦那啥了，死得一点价值意义都没有，只能是白去送人头。像飞将军李广那样的帝国名将，他六年前出雁门那仗，一个运道不来就搞得全军覆没，自己居然也被匈奴活捉

 有这事！张弓长点了点头，他认为自个比里正大人还要熟悉这事，书上白纸黑字都记载着呢，他书又读得多怎能不明白。

 李广逃回来后被问成死罪，进去了，最后是变卖家产才赎身得不死出来后遭开除公职，贬为庶人！难道这都还能保留公职？怎么可能，不砍他脑壳已经是皇恩格外浩荡。

 里正大人接着道：他倒是好，问成死罪，却用钱赎身出来，第二年边关告急又被起用可当年那些跟着他战死在了塞外的呢？尸骨都收不回来，成为了野鬼孤魂。

 他这的确又是大老实话，张弓长立刻心里有了一种悲哀。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那万骨不轮到自家人头上就可无动于衷，或可站在爱国的至高道德点上，吧啦吧啦冷血无情地说什么是为国捐躯死得光荣。

 但那就能代替得了死者家属心里的巨大悲恸了吗？让你的家人去光荣一下？看你到底脸上能笑嘻嘻的感到光荣不，光荣嘛，那就应该笑嘛。

 光我这一里的百来户人家，当年就有五个跟着他吃败仗客死异域疆场至今有三个当老娘的哭瞎了眼睛，五个寡妇再嫁他人，丢下孩子没爹没娘。

 听里正大人说到这里，张弓长立刻悲哀再加深一层，心里更有了一种感同身受之苦，变得默然无语。他开始理解里正大人了，为自己刚才的轻视冒犯感到惭愧。

 本里正我以前也是在边关前线砍过仗的，太了解战阵的残酷！现在的我变得只是个平凡人，想要的只是一家人平平安安齐齐整整。

 张弓长的确开始懂他，作为父亲，谁想要自己的儿子去冒死冲锋陷阵？可不去又不行，但像他说的能为取得胜利而死倒也有些价值，去白送人头那真的是痛苦加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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