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一夜-第2/4页



 书良:他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但江楚只是嘴上说说,想避是避不掉的,刺客不可能放任他在一旁看戏。他转着手里的树枝,御气于其上,一手跨过书良稳着马,一手随意格挡,轻松架住了袭来的每一招式。抓住机会还能挑起韩书良的胳膊,反过来给对方送上一巴掌。

 在这片浓雾中,正常人不可能看见,唯独他借着敏锐的感知,看得比谁都清楚。

 但这一切从韩书良的角度来说,只觉得耳边不时呼呼几阵风,然后江楚就拽着缰绳,让马在原地打转,还不时捣鼓他胳膊一下,觉得像是打在了什么东西上面,手掌一阵发麻。

 赵昱那边早已下马拔剑,几回合下来也斩落了七八敌首。至于书良的护卫那边,有惊无险,也应付了过去。只有黎江楚淡然坐在马上,手里转着根树枝,怀里揽着韩书良。片晌后江楚戳了戳怀里的佳人,示意他已平安无事。

 江楚下马,凭着感觉找到一具尸体,顺着大致方向,向尸体的腰间触去,指尖赫然碰到块牌子。江楚将其拽下,送至眼前。又是块菱形木牌,上面的印文代表了其身份——晦祟杀手

 四人出了山涧,雾已然散尽,换来的是雷电将黑压的天空分裂,劈得破碎,大雨滂沱,马蹄带起泥泞,压垮路边的野草。路边满是躺着靠着的人,哀嚎连天。书良自从上了江楚的马,就没有再下去的意思,一来怕路上再有人想要他的三尺微命,二来,在江楚身旁会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江楚也没有要赶他的意思,正好自己没的伞,让书良撑伞,他来御马,徐徐穿行难民之间。韩书良四顾着前攀招手求粮的难民,把伞递给了江楚,自己从兜里掏出些食物。

 江楚伸出手本想拉他,手张开一半却僵住了,最后收了回来,跟在书良身后为他撑着伞。赵昱锁紧眉头,手隐隐握紧了剑柄。所幸,他不想看到的事,并没有发生。

 再前进是个村子,本还有几户人家收衣,见了外人入村,衣服也不顾它干湿,闭门关窗,怕生的很。赵昱偏头看看江楚,想跟他说些什么,却见他眼神盯着自己身后,他一听,身后打斗声传入耳中。

 原来二人行至一小巷口,巷内五个人对着地上一人群殴,拳脚并用。巷子两侧的窗户有一扇是开着的,窗内妇女把孩子的头埋在自己怀里,啜泣连连。

 那五人打累了,地上躺着的多半也快不行了。一人趁机拽走了地上那位怀里的东西,拍了拍揣进怀里作罢,走出巷子,与四个人打了个照面。

 他们这才看清——是抢粮。

 赵昱下马取出些吃食,往巷子里走去。

 韩书良贴着江楚胸膛偏头问道:方才赵大哥没有接济村子外的那些难民,怎么这回又愿意帮那对夫妻了?

 你想知道?江楚见韩书良点点脑袋,并没立刻答他话。

 赵昱上前把地上那男人搀扶起来,把吃食塞进他手中。方才窗户内的妇女打开了家门,急忙跑出来,嘴里还念念道相公你没事吧!男人弓着腰,用淤青的手擦去嘴角的血,一边把手里的食物向着妻子摆了摆。

 赵昱看着两人举止,下一秒就对上了二人感激的目光。这夫妻二人话不多说,直接准备跪地磕头,赵昱一把馋住两人,话也不说转身去了。

 江楚坐在马上看着一切,在书良耳边轻轻道:书良,我们打个赌怎么样,没有赌资。

 嗯?打什么赌?

 赌那对夫妻,恩将仇报。

 书良一愣,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人。江楚见赵昱上了马,不再同书良说话,转而对赵昱淡淡道,赵兄心善。

 赵昱偏头看了他一眼:能帮一把是一把。

 方才村口那么多难民,赵兄为何不帮。

 帮了一个,就要帮一群,当他们都把手伸来的时候,连你身上衣服都要扒了去,最后再把你皮肉生吞,你帮还是不帮?

 没救的,未必不知恩。救了的,未必非豺狼。水珠挂着江楚隐隐翘起的嘴角,不肯落下去。他嘴巴贴近了书良的耳朵,轻问道:懂了吗?

 书良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江楚这话一语双关,好像是在说村外与巷内的人,又好像赵昱没说话,只轻拽着缰绳。

 雨没有半点停歇的意味,越下越欢畅。三把伞已经挡不住霹雳来的豆雨,四个人的裤子已经湿了大半。草鞋溅碎起水花,在积水的路面上踩出个个坑洼,最后又被积水盖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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