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魇

这天夜里，吴袭回到小旅馆，躺在这个霉味颇重的小房间中，那张满是潮气的单人床上，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但却无法入睡。他的脑海中，都是那个名叫杨·阿里的女孩。她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当她对着自己笑时，她的笑容高贵而温和，灿烂却又显得脆弱。

   而这一切，都源自她的父亲，那个名叫阿加西·阿里的男人。而吴袭和这个男人，有着一场或许将会伴随他终身记忆的遭遇...

   恍惚中，吴袭仿佛又回到了北光洲那个名叫伦城的大城市。那是‘哦豁’国的首都，一座当今“埃尔蓝德斯”星球上最发达的国际大都市之一！在来到‘SL’市之前，吴袭在伦城生活了长达21年！

   ......

   6岁那年，吴袭的父亲吴老六因为生意失败，不得不远走重洋，带着年幼的吴袭前往传说之中的‘淘金大国’‘哦豁’国。结果，在他们的船距离‘哦豁’国的首都伦城不到30海里的海面时。突然刮起的龙卷风袭击了那片海域。那一天，天摇地动。他们所藏身的船舱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坚硬的铁壳船舱的舱壁随着那声巨响而撕裂！大量的海水开始从破口处涌入，灌满了船舱...

   四周，都是受伤和哭喊的人。微弱的火光将船舱的睡眠照得有些耀眼。人们不停的去敲打头顶上，那扇连通甲板的，被从外面锁死了的舱门，但是无济于事！

   年幼的吴袭被父亲吴老六高高的托在水面，而海水正在淹没他的父亲的脖颈...

   吴袭至今依旧清晰的记得，自己的父亲吴老六一边口吐鲜血，一边呛着水的高声对他喊的话：

   “呼吸！儿子！...保持呼吸...保持呼...咕噜咕噜...呼吸...”

   那一刻，他努力的低下头去，想要去看看父亲的脸...

   然后，他看到了海水将自己父亲的口鼻淹没，只有父亲的那双睁大的眼睛，依旧在死死的朝自己这边看。

   “爸爸永远爱你......”

   他很奇怪，其实他并没有真切的听到自己的父亲对自己说出过这句话，但又似乎明明白白的说出过；

   然后，海水涌了上来，漫过了他的口鼻，他想哭喊，但是耳朵里只听得到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呛水声，就像他小时候听得不多的那首摇篮曲...

   ......

   海难之后，只有6岁的吴袭流落伦城，开始了饥一顿饱一顿，东躲西藏的日子。

   然后，他便遇到了一个被人们叫做“戴乐夫人”的老太太。这位老太太应该算是收养了吴袭，但又不算完全‘收养’了他。

   “戴乐夫人”帮吴袭解决了身份问题，让得以领到政府的救济金。并且还帮他联系了学校，让他得以上学。只是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让吴袭叫她一声‘奶奶’。她说，一个从未生孕过的女人，又怎么可以一下子就多了一个孙子呢？

   所以，她只准许吴袭叫她“戴乐夫人”。

   并且，在一年里的大半时间里，吴袭几乎都见不到这位“戴乐夫人”。除了因为吴袭的学业需求，需要她以‘监护人’的身份出现那两次以外。吴袭一直觉得“戴乐夫人”应该在别的地方还有居住的房子，或者是有她自己的家人；

   但是吴袭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

   吴袭考上大学以后，这位“戴乐夫人”甚至一连4年都未曾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靠着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完成了大学四年的学业。然后，直到毕业典礼那天，这位消失了四年之久的“戴乐夫人”突然又惊喜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以后，‘戴乐夫人’出乎意料的不再突然的‘消失’。她踏踏实实的陪着吴袭一起呆了三年时间。虽然这三年里，他们并不怎么说过话。甚至有时候‘戴乐夫人’发脾气，莫名其妙的指着吴袭破口大骂另外一个什么人的名字。但是，这种相处，依旧让吴袭感到了一点难能可贵的“家”的感觉。这是吴袭自从到了伦城之后，所感受到的不多的人间温情。

   大学毕业后的三年，由于全球都遭遇了‘金融危机’。因此，吴袭的工作并不顺利。他所谋职的几家公司都先后倒闭。这种工作的一度不顺利，令吴袭对生活产生了一些负面情绪。

   有一阵子，没有找到工作的吴袭成日里游手好闲，在街上与一群小混混厮混。一个大学毕业的人，竟然会参与到街上的打架斗殴？竟然会变成了一个满嘴脏话的小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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