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将家子-第2/3页
石勒七月殡天,尚未入殓下葬,石虎便迫不及待的劫持太子石弘至明堂大殿,先诛杀了曾经反对自己的右光禄大夫程遐、中书令徐光,并让廷尉罗织其罪,又让自己的儿子齐王石邃带兵入宫宿卫。文武百官见政变已然发生,石虎又控制禁宫内外,害怕受其株连迫害,纷纷逃散出宫。而被石虎挟持的石弘本就性柔爱儒,是个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以至于石勒生前曾感叹道:太子大雅愔愔,殊不似将家子。即说其仁义孝顺,温良谦恭,不像是我这种军武出身之人的孩子。所以大殿之上的石弘,甚至不如当年被曹操挟持的汉献帝,面对刀剑枪戟,而又无人可以倚仗的他内心惶恐万分。因为他这个杀人如麻的堂兄弟是何许人也,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是了解的。
后赵之所以于后世被人诟病,其根本原因就在于石虎个人的残暴不仁令人发指,其曾犯之罪简直罄竹难书、人神共愤。后赵统一北方的二十年征战中,石虎几乎参与了全部大小战斗,但无一例外皆是以杀俘屠戮为乐,自十八岁开始这个暴君一般的人物就再也没有停止过自己的恶行。而这一点石勒在其幼时就有感知,认为这个孩子性格残忍,放肆无度,甚至以滥杀为乐,以后恐怕会成为祸患。在公元311年刘琨将石勒失散的母亲和石虎一起送还石勒时,石勒就想除去他,以免养虎为患。但石勒母亲劝解石勒说道:快牛为犊子时,多能破车,汝当小忍之。即言跑得快的牛马在幼小时,往往生性好动撞破车架,让石勒应该隐忍一下,待石虎日后成才,则可为其所用。石勒与母亲久别重逢,母亲既然如此庇护石虎,为其开脱,石勒自然也不愿违背其心意。此事也就作罢,未曾再提,而这一年石虎十七岁。
公元312年,十八岁的石虎很快就有了展露其军事才能的机会。这一年石勒进军江淮受挫,遵从谋主张宾的建议,自葛陂返回河北谋取根据地。石虎便被石勒受命率轻骑阻截江南追兵,掩护大本营撤退。初露锋芒的石虎虽然因为纵兵抢掠晋朝运输船,而被后来的东晋重臣纪瞻打败,但并没有影响其在后阻击掩护的作用。初露锋芒的石虎能够被石勒委以如此重任,足以说明石勒已然放下对其自身秉性的成见,开始接受并逐渐培养他这个侄子,成为自己日后可以倚仗的宗室力量。
而在之后二十年的岁月里,石虎在征战方面确实没有令石勒失望,披甲带箭、亲冒矢石,攻城掠地、所向披靡。北方州郡闻之丧胆,胡族首领见之匍匐。而在征战之中,很多被降伏的部族领袖或州郡长官,往往不知身居襄国的赵王石勒,只知前线骑着高马,兵甲仪仗随行的将军石虎。石勒又意图提升石虎理政之能以便于均衡朝中势力,通过政治联盟等手段增强与外部势力的紧密联系。比如为了控制北方州郡,减轻与幽州地区势力对抗的压力,让石虎与段部鲜卑的段疾陆眷在渚阳结盟,并结为兄弟。让其娶名门望族之女为妻妾,如其后来所立刘皇后即为前赵末帝刘曜的女儿。石虎因之,不管是军事威望还是政治资本,在后赵宗室中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这也为其后来尾大不掉,谋朝篡位埋下了伏笔。
自古以来君臣一间,一旦君王失去对权力的控制,必然会导致政治动乱的随之发生。石勒一方面出于对石虎个人能力的依赖,不断的增加其所具有的权力砝码,一方面又对其权力的扩张没有做好完备的约束,过于理想化的期待其可以成为类似霍光、周公那样尽心辅佐少主的能臣干吏。对于政治危机的不敏感,和对形势判断的严重失误,致使其直至最后也没有听从近臣的劝谏,下定决心除去其人。这才最终导致石勒自己亲手扶持出的石虎,成为了一个曹操、司马懿那样可以颠覆社稷的利欲熏心之徒。石勒临终之前的处境确实非常微妙,一方面前赵之前的动乱,既有宗室子弟的争权夺利,又有外戚权臣的犯上作乱,殷鉴不远更使石勒心有余悸。而前赵倾覆的教训中,外戚作乱对于政权的恶劣影响远远高于宗室权争,毕竟宗室子弟的矛盾激化不过是换个自己的后人掌权,而前赵靳准的叛乱却导致匈奴汉国的直接覆灭,其宗室后代几乎被屠戮殆尽。而石虎虽然掌握权柄,但终归为石勒之侄,而非其子,离皇权相对较远,贸然僭越称帝,必然会引起宗室子弟们的群起攻之,难以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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