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眼睛-第7/10页

可是这人为什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回到家，李斯文关了灯，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尽管他家在二楼，可他还是不放心——他担心吴小芬突然出现在窗外。

这天晚上，李斯文做了一个梦，梦见吴小芬正趴在他家窗外朝里看，她的脚悬空着，像上吊的人一样，悠悠晃荡着。她的眼睛，是两颗冰冷的玻璃珠子。

李斯文问她：「你为什么看着我？」

吴小芬把目光对准了李斯文，表情一下就变得恶毒了。接着，她说了一句让李斯文毛骨悚然的话：「真正害死水生的人，就是你啊！······」

李斯文一下就醒了。

李斯文怀疑，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叫吴小芬，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个神经病，因为看了自己的书，便把自己幻想成了故事里的吴小芬。眼看心爱的水生被自己写死了，她便怀恨在心，想用自己的血来祭奠水生，给他陪葬······

这天，李斯文在参加同学聚会的路上，接到了他的责任编辑打来的电话。

尽管编辑的语气十分客气，但李斯文还是嗅出了一股威胁的味道。如果自己再没有稿子交过去的话，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就有些不好过了。

这让李斯文烦闷不已，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他，今天破天荒喝了两杯白酒，早早地就回家了。

快要到家的时候，天还没有暗下来。李斯文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他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又是她。

她正在一个熟食摊前，和小贩说着什么，看两人的神情，不像在讨价还价，反而像是在打听什么。李斯文的心「怦怦怦」地跳起来，这个神经病一路打听，找到他家附近来了！

李斯文是个内心脆弱的人。借着酒意，他鼓起勇气快步朝熟食摊走过去，一把拉住吴小芬的胳膊。「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个举动，把熟食摊的老板也给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二人，周围的人听到动静，也纷纷把目光投向这边。

然而吴小芬只是平静地扭过头看了李斯文一眼，接着又低下头，一言不发。在她抬起头的一瞬间，李斯文终于看到了她的眼睛。很普通，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毫无生气，似乎还含有某种耐人寻味的东西，令李斯文心里一寒。

李斯文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脸颊涨得通红，鼻孔不停地冒着粗气。

熟食摊的老板看不下去了，他问吴小芬：「你们认识？」

然而，吴小芬的模样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她神情寡淡地站在那里，根本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老板观察了片刻，又粗声粗气地指着李斯文说：「我说你这人是有病还是怎么的？这光天化日的欺负一个小姑娘？」

李斯文哪里遇到过这种场面，他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她跟踪我，她是神经病！」

「我看你才像个神经病！还真奇了怪了，人家好端端一姑娘，跟踪你一大男人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劫色？不过，看你这人长得也不怎么样。我警告你，快点给我消失，要不然，我可要报警了。」老板从兜里掏出手机作势就要拨号。

周围的人也围了过来，对着李斯文指指点点。李斯文呆愣在原地，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吴小芬还是低着头，好像掉了什么东西。

李斯文的酒意瞬间全无，他有些后悔起来，刚才不应该这么冲动。他看看吴小芬，又看看周围的人群，突然同情起这群人来，他们都被吴小芬给蒙蔽了眼睛。只有李斯文知道，这个女人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弱不禁风。

她的真身躲在暗处。躲在潮湿的暗处时间久了，任何东西都会发生变化，包括人的心。

现在，所有人都成了吴小芬用来对付自己的武器。李斯文蓦地感到自己就像一茎无助的弱草，毫无抵抗力，四周魑魅魍魉横行。他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奋力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狂奔回了家。

人们见没有热闹可看，很快便散去了，吴小芬也不见了踪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李斯文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静静地躺在床上。只要灯一关掉，他就觉得吴小芬的那双眼睛在看他。

他很疑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他觉得，吴小芬正一步步朝他家走来，越来越近了，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她的鼻息。她在寻找，从哪里进入李斯文家合适。从窗户跳进来？从门缝里挤进来？从地板下面冒出来？从地漏里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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