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老板半夜叫我去他酒店房间-第3/4页

那个年代的新天地有种新贵的气息，相当招人喜欢。和沧桑浑厚的外滩相比，它就是银行家那个刚从海外学成归来的侄子，年轻，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石库门的背景只是面前一派新锐的背书，叫人知道这个染着金发的年轻人也是有祖上背景的。开的店还不多，石库门的老样子还在。在传统的巷弄里闪着时髦的光，陈逸飞已经红了，他的店是所有店里最灯火辉煌的。几个bistro&bar，一色的鬼佬驻场演唱。我在广州出生，深圳长大，但上海的洋派和广深不是同一个路子。它更精致，更外露，更愿意让一切财富都落入他人之眼。

「Anyreservation?」（有预订吗？）一个夜店门口的咨客拦住了我们。本还以为她在跟身后的外国人说话，回头看，后面空无一

(ｔｏｕｗｚ)?(com) 蔻蔻梁人。所以是??然而她面前这两张扁平的广东面孔，哪点像外国人？心里飘过一丝模糊的疑惑：莫非我们广东人这个马来人种的血统，确实会让「北方人」把我们误会成东南亚人？(ｔｏｕｗｚ)?(ｃｏｍ)

「嗯，我们没订位。」我用中文回答，有种天真的幻想，诶，都是中国人哟，同胞哟，好说话一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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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wearefullybookedtonight.」（不好意思，今晚的位置都订满了。）对方表情相当倨傲。并不是我们像东南亚人，而仅仅是因为这里是上海而已。

身后三个外国男人正好驻足：「Ohit』sfullybooked?Well.」（订满了？那好吧。）几个外国男人便要离开。

「Oh，pleaseholdonsir,letmecheck,ohyes,stillavailableforthree.」（请等等，还有三个人的位置。）那女孩看也没看我们一眼，直接领着三个外国男人就进去了。

我气得不知所措，何生只是笑眯眯地叉着手站在那里。那女孩又出来，何生掏了两百块钱塞到女孩手里，问：「我想应该还是能再有两个位置的吧。」那女孩眼角带笑地瞟了何生一眼，不说话，进门了。何生示意我跟着进去，我气不过，站在门口赌气：「崇洋媚外，死上海佬。」

「走啦，再崇洋媚外，还是金钱开道。你以为鬼佬能给她几个钱小费？那么冷的天，站一晚上门口，人家也辛苦。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给你钱扔死她好不好？」何生轻轻推着我的背把我推进去。咨客把我们带落座，场子里大概只有八成上座率而已，莫说两个座位，20个座位都不止。我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何生大笑起来。

鸡尾酒一杯98元，半打比利时啤酒420元。上海的消费比广州高。场内坐着的的确大半是鬼佬。那个年代还没培养出精致男人来，五光十色的鸡尾酒都是针对女性顾客，口味一律甜美。做夜场的人都知道，鬼佬来了，美女就来了，美女来了，麻粒佬就来了。鬼佬和美女都不是高消费人群，麻粒佬们是，但没有这条食物链，麻粒佬不见得帮衬。所以98元一杯的鸡尾酒只是个引信，它点燃的是那些威士忌和白兰地。

上海和广州大不相同。广州夜场里混着的西方面孔还是遵循着一杯酒喝一晚的习惯，他们的收入分分钟没有左左的程序员憨居老公多。在大学生居多的酒吧混得开，在真正金钱挂帅的夜总会很快就被淘汰掉了，唯有满场的麻粒佬是永恒的，赵哥冯少，陈总梁先生，靓仔豪和肥佬基，他们支撑着包房的生意，包房支撑着夜总会的营业额。

上海有上海的得天独厚。大量的外资企业，尤其是大量的外资企业总部云集，给上海带来了大量有钱的外国人，他们在夜色里觥筹交错，身边那些东方面孔说着流利的西方语言。一切给我带来一种幻觉，觉得遥远的世界近在咫尺。郭敬明在那么多年后才拍出了小时代，不是好电影，但我知道他一定也在年少时经历过那么几场晕眩。财富骤然在面前打开，参杂着自己从书报和影视里获得的画面和想象，足以让一个初涉社会的人无从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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