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哑妃倾城

1

大康九年冬至，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了整个皇城。

御书房内被暖炉里的炭火熏得温暖如春，连值班的林公公都有些昏昏欲睡。

墨云庭已经批阅了许久的奏折，抬头揉了揉自己有些困顿的眉心，檀香袅绕他眼角余光又看见了顾倾城。

她捧了册书卷专心致志的翻阅，看到他瞥向自己时，微微侧头嫣然一笑，时光静谧而美好。

他轻声唤她：「倾城，帮朕研磨。」

御书房内悄然无声，一阵冷风吹开了窗户，放置在长案上的奏折被风儿吹的哗啦作响。

他只当是她没有听见，又提高了声音：「倾城，帮朕……」

林公公打了个盹被皇上的声音惊醒，轻声提醒道：「皇上，倾贵妃已经逝去五年了……」

林公公尽职尽责的关好窗，收拾了被风吹乱的奏折，一抬手不小心碰倒了一副画卷。

画卷旖旎徐徐展开，画上的女子乌发低垂肤色若雪，眉如远黛，一双灵眸目光温柔缱绻，能清晰的看见她脸上细腻美好的纹路。

墨云庭伸手抚平画卷凝视许久，缓缓阖上双眼。

是啊，倾城早就已经死了。

世间再也无人一笑倾人城，再无一人能走进他的心扉。

2

几乎后宫里所有人都在羡慕顾倾城真是拥有一条好命。

她生的极美，一颦一笑都能颠倒众生明艳美丽的不可方物，果真应了她的名字，倾国倾城。

父亲是权倾朝野的丞相，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又在十八岁选秀入宫被太后娘娘钦点，成为了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

只是可惜，她的好命从来都是别人眼里认为的。顾倾城的命并不好，因为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哑巴。

墨云庭第一次遇见顾倾城是在御花园的水榭亭台边。

她着了一袭烟蓝色的广袖流仙裙，站在御花园里开的最好的一棵梨花树下，正在折一支雪白的梨花。春水映梨花，微风过处，恰好有花瓣落在她瘦削的肩头上，细碎的阳光穿越花枝落在她小巧的鼻翼，宛如落入凡尘的精灵。

「见到皇上竟然不行礼？」林公公呵斥道。

顾倾城微微一怔，那个身着明黄色皇袍的男子已经走到她面前，他身上带着好闻的龙涎香气。

墨云庭捻起落在她肩头的一朵白色的梨花，轻轻的簪在她乌黑的发髻上，「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顾倾城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张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原来，她竟然是个哑巴，真是可惜了。

丫鬟绿儿慌忙跪下行礼：「回皇上，我家娘娘是刚入宫的顾丞相之女名为顾倾城，自小患有哑疾，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一笑倾城，确实有几分姿色。可惜了，原来是顾家的女儿，还是个哑巴。」墨云庭睨着眼看她，眉眼冷清。

顾丞相这个老狐狸千方百计的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宫内，心里想的是什么早已昭然若揭。

3

当天内务府便传来让顾倾城今夜侍寝的消息。

绿儿满心欢喜的为顾倾城梳妆，细心的簪上一支翠绿色的璎珞珠钗。

顾倾城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惴惴不安的比划了几个手势：「他会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绿儿捏着帕子捂嘴笑：「我家娘娘这么美，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顾倾城低眉，她想说是，他会嫌弃自己是个哑巴吗？

傍晚时分下了一场雨，顾倾城静静的聆听缠缠绵绵的雨打着窗外的芭蕉叶。

墨云庭很晚才来，他走入棠梨宫内时烛火摇晃，还带着一身凛冽的酒气。

顾倾城对绿儿打了个手势让她做一碗醒酒汤来，绿儿刚退出殿外，她就被揽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酒气混着龙涎香有些熏人。

衣衫落地，一室旖旎。

天色微亮的时候顾倾城醒来，墨云庭已经在宫女的服侍下仔细穿戴好了衣服，外面的太监进入殿内询问道：「留还是不留？」

「赐汤。」墨云庭的眉眼间有些倦意，语气亦有些慵懒。

顾倾城一手拥着锦衾盖住自己光洁的肌肤，一手接过太监端来的避子汤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她很安静乖巧，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

墨云庭望见了空空的碗底突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可她到底是顾家的女儿，无论如何都需要忌讳。

墨云庭从小修习帝王权术，在他年幼的时候，父皇就曾经告诉他，女人可以宠，但是绝对不能爱。他问，那我母后呢？父皇摇了摇头，叹息道，每一颗棋子都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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