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平步登云

    郑积恩乘着宽大马车缓缓前行。一路上，左边是高高的宫墙，右边是一座座古风的瓦房。这些瓦房给郑积恩的感觉，用一句经典的广告语概括最为恰当，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郑积恩虽不懂建筑艺术，但他也能看得出来，这些瓦房造型典雅，装饰华美，整洁考究。但同时，这些瓦房却也显得特别低调，低调得有些刻意，全是一层的房子，没有一栋哪怕是二层的小楼，没有一个是庑殿顶或者歇山顶，更别提重檐顶了。想想也不奇怪，这里紧挨着皇宫，任谁也不敢在皇帝眼皮底下逾制僭越。

    右侧的瓦房应该并不是普通民宅，也许是什么衙门，也许是什么与皇宫有关的房产，也许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府邸。此时，所有这些瓦房都紧闭着门窗，门口都有兵丁把守。整条路上，动着的只有空中的飞雪和前行的队伍，出声的只有人马的脚步和车驾的銮铃。

    马车停了。听声音，外面忙乱了好一会，才有人来到车前高声说话，虽然听不懂，但是看肢体语言郑积恩也能明白，这是在请他下车。刚才在车上，一直是通过左右车窗向外看，却没看到正前方的目的地。此时下车了才发现，眼前是一幢高耸的楼阁，面宽进深基座厚，玉宇重檐顶入云。首层正门上方挂着的匾额上，黑底金字写着“抚云阁”三个字，字体飘逸雄劲，没有落款年份。

    绥泰皇帝带领一众文武跪倒，高声说了些什么，郑积恩也没听懂。但他发现，旁边有一张桌，一个中年的文官模样的人在挥笔疾书，一写完，左右各有一位年轻内宦拿起纸的两端向郑积恩展示，纸上只有五个大字：阁登仙上请。噢，读反了，应该是：请上仙登阁。这笔字，漂亮！隐隐有柳公权和赵孟頫的气韵。

    郑积恩很佩服这些人的机智和效率，这么快就想到了文字聊天的办法，来解决语言不通的问题。这一瞬间，郑积恩突然想起了著名艺术家岳云鹏说的一段相声：两个口齿不利索的人吵架，语速影响了他们发挥，其中一人提议道，“咱俩发微信吧？”

    跪在抚云阁前广场地上的一众兵丁奴婢初见上仙，真真是颇感意外。

    第一个意想不到，是自己这辈子居然能在凡间见到真正的神仙！

    第二个意想不到，是这位上仙的怪异形貌。他们都见过许许多多的神仙塑像，没有一个像这么真正上仙的：怪异的体形和衣着还在其次，最主要是戴了个圆球形的头盔，不见容颜，却见面前的盔罩上映出了高阁白云。

    第三个意想不到，是这位上仙的行为举止。他们都听说了，这位上仙是今天祭天大典时从天而降的。他们原本设想的，都是身轻如燕、御剑飞行、仙袂飘飘、踏雪无痕之类的。没想到，上仙的行动方式居然是走路，脚踏实地地走路，而且每一步都踏地有声！其实，这是郑积恩为了省电，将全身的外骨骼系统调至了休眠状态，所以每一步都显得很重。

    很快，步入抚云阁的“正金上仙”也是大受震撼。

    第一个没想到，是这座楼阁的宏大壮丽。这不是一座简单的楼阁。它总共九层，但一层和二层却是占地颇大的裙楼，三层到九层才是高耸的塔式楼阁，看起来就像是以二层楼做底座，在上面盖了七层高阁。一层和二层是方形地基，攒尖金顶，廊柱环绕，红墙彩栋，颇为华丽。郑积恩心里纳罕：在没有钢筋混凝土的情况下，他们是怎样建造这样高的建筑的？他虽不懂建筑学，但心里想想就觉得，实在是不简单。

    至于室内的陈设，郑积恩没有时间细看，总体的感觉就是，这里原先的主人想营造一种古朴、简约、大方、大气的氛围，但是看那彩绘、家具、用具、摆件，就算称不上是巧夺天工，那么精美绝伦的评价肯定不为过。郑积恩心想：“这要是能带回去送到拍卖会，随便一件应该都能值八位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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