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好臭啊……”

    在他们穿过这座不高，但却植被却异常茂密的山时，嘉丽一直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这味道随着他们深入山中而不断加深，逐渐变成一股令人难以忍耐的臭味，弥散，飘扬在他们四周，开始一点一滴地增加嘉丽的反胃感。

    “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啊？”她向着带路的猎户抱怨着。

    上了山之后，这个叫巴德的男人就变得有些沉默不语，只是熟练地带着他们穿过一片片树丛和灌木。刚刚泛白的天空，微弱的晨曦并不能穿透层层的树叶，让嘉丽觉得天一下子又变黑了。

    而且，还是很臭。越来越臭。

    “这是什么味道啊？！”她更加大声地抱怨着。“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啊，说啊！”

    “很快就到了，两位大人……”

    “这是尸体的臭味，嘉丽大人。我还以为你很熟悉这种味道呢。”亚瓦闻着空气中的味道，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头。“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我怎么会熟悉——等等，你说尸体？！”嘉丽突然兴奋起来。“难道是……那个商人和他剩下那个打手的尸体！他们是不是被玛利亚小姐残忍地杀害了，现在疯小姐正在他俩的尸体上大快朵颐！好可怕！好可怕！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嘉丽大人，您在说好可怕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兴高采烈和手舞足蹈！”亚瓦苦笑了一下。“而且，如果他们真的被玛利亚小姐杀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散发出这种程度的臭味的。这是尸体已经高度腐烂的味道。”

    “噢……那就是……死了很久的人？！”嘉丽惊恐地说道。当然只是表面上惊恐。她对死人的恐惧从三岁的时候就不再了——毕竟成长的途中始终伴随着一个骷髅仆人，实在没有办法培养一个人对死亡的恐惧感。

    “这座山上还发生过这么可怕的事情吗？难道是有别的人发现了玛利亚小姐产下的蛋能孵出幼兽的秘密，然后……一场血腥的阴谋之后，只有一个人或者带着蛋下了山，就是巴德先生！”

    “魔女大人……你真的是诚心想要看我上绞刑架啊。”猎户无奈地说道。

    在跨过又一片灌木丛后，带路的巴德终于停下了脚步。空气中的臭味也在这个时候达到了极致。

    “请看吧，两位——这个就是玛利亚小姐的伴侣……”他的语气突然变得特别沉重而苦涩。

    越过他的肩膀，捂着鼻子和嘴的嘉丽看见了臭味的来源。

    在由草、树叶和枯枝特意堆积在一起的地方，躺着一只庞大的野兽。浑身布满漆黑的羽毛，四足斜卧在身体的一侧，双翼垂在身体的两边，头枕在前肢上，尖喙埋入羽毛之中，双眼紧闭，仿佛在沉睡一般。

    但只是仿佛。

    这只雄性的角鹭兽已经再也不会醒来了。

    随着嘉丽的视线从它的身体上掠过，还看见漆黑的羽毛已经从身体的许多出地方开始脱落，而脱落之处，裸露出来的不是皮肤，而是一片片的腐肉，许多地方已经露出了白骨。她还看见细小的蛆虫在腐肉上蠕动——然后马上别过了视线，防止自己的反胃度继续上升。

    这就是那股弥散在空气中的臭味的来源。

    死去的角鹭兽的身边不远处，还堆着许多食物，果子，草种，嫩枝，好像还有一个蚁穴……而且看的出来，这些食物也已经放了有一段时间了。

    “所以这就是……”

    “这就是玛利亚小姐的伴侣……我一直在纳闷的几个问题：为什么没有人说过有雄兽存在的事情。为什么蛋丢了，却只有母亲出来寻找和攻击所有她看见的人。看来这就是答案了。”

    巴德点点头：“我们都没注意到它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我们一般不会太靠近玛利亚小姐的巢穴，留给她自己一片空间。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是这么相处的……”

    “说重点！”嘉丽催促道。

    “好吧……当时我算着差不多是玛利亚小姐产卵的时间了。按以往，她都会把那些没有受精，孵不出小兽的蛋从巢穴扔出去……我就会去捡那些没破的带回去给我的女儿补充营养。”

    “然后，我就看见了它……”他指着死去的角鹭兽。“当时它还没死，躺在这里，但是情况好像也不太好。玛利亚小姐叼来食物喂它，它也不怎么吃。它大概是受伤得厉害……我从来没有见过它离开过这里，更没见它飞起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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