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什么！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不不不……”亚瓦思考了一下措辞。“或许并不是嘉丽大人并没有听出来——而是你听出来了，但是并不觉得那很重要，所以下意识忽略了。”

    对于亚瓦这个委婉的表述，嘉丽勉强接受了。又或许她是真的感兴趣？嘉丽自己也说不清。

    “好吧，那你说说我到底忽略了些啥。”

    “阿伯特先生告诉我们，那只角鹭兽——玛利亚小姐，已经在北面的山里住了五十年以上了。五十年来她一直形单影只，没有同伴。因为大部分角鹭兽都被各个王国驯服了，野生的越来越少见。”

    “她说这个玛利亚小姐已经是个老姑娘了。”

    “是的，所以她的蛋从来没有能孵出幼崽。她产卵之后会自己把它们踩烂或者丢掉。村里人会趁着她产卵那几天去捡她丢出来的没碎掉的蛋，据说非常美味，能卖个好价钱。”

    蛋。煎蛋。蒸蛋。嘉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联想到了很多美好又美味的事物。对比起盘子里还剩下一半的她都不想称之为食物的东西，嘉丽厌恶地转开了视线，继续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

    但她还是分了一点注意力留给亚瓦，听他继续回顾着之前的对话内容：

    “……到玛利亚小姐发疯，是在大概一个月前。她开始出现反常的举动，在自己的山上，以及村子上方反复盘旋。”

    “从那时候起，它开始阻止猎户进山打猎。一开始没有直接的攻击行为，但它会把所有被猎户盯上的猎物赶走，让他们一无所获。”

    “鹿群，狼群，野猪都被玛利亚小姐从山上赶走了。这里没有能和角鹭兽对抗的野兽。在玛利亚小姐的阻挠下，猎户们连只兔子都很难抓着。”

    “但是这还只是个开始，如果阿伯特先生没有记错或者说错，大概一周后，玛利亚小姐开始更频繁地骚扰村子，从羊群和鸡群上方低空掠过，恐吓它们。吓得怀孕的母羊都流产了。”

    “再下一周，她从空中俯冲而下，把鸡窝全部挨个掀开了，吓得母鸡没法生蛋和孵蛋。”

    “再再下一周，终于开始见血，玛利亚小姐开始捕捉羊群里的小羊羔——用它的利爪将它们叼起来，在村子里示威一般的盘旋一到两周，然后再将它们扔下来摔死。”

    “而猎户们的应对也逐渐升级，从一开始的驱赶，到现在开始用弓箭射它，试图把玛利亚小姐从这一带赶走。不过从刚刚的情况来看，玛利亚小姐似乎并不打算离开，只是归巢了而已。”

    “那又如何？”嘉丽不耐烦地说道。“这些我都听到了，既然没有人偷她的蛋和崽子，她却还做出了这么一系列反常的举动，那除了证明它真的是疯的要命之外，还有其他的含义吗？说不定就是长期找不到配偶，生不出后代才疯了呢。怎么，你还想给它治疯病吗？”

    “不，我要说的正好相反。嘉丽大人，从这些信息中，你难道没有产生一种怀疑——玛利亚小姐，其实并没有疯吗？”

    “哈？”

    “这只角鹭没疯？难不成是你疯了——咳咳咳咳”嘉丽变说话边勉强咽下一口难吃到极点的面包，随即被面包屑噎到了。

    “嘉丽大人，您慢点吃。”

    面对亚瓦的关心，嘉丽只是瞪着他，直到确定亚瓦脸上真的没有笑意为止——然后继续咳嗽。

    而亚瓦耐心地等到嘉丽折腾完了，才继续说道：

    “嘉丽大人，您对发疯的定义是什么呢？”

    “啊？”嘉丽没想到亚瓦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发疯不就是……发疯吗？”对于这么普通而简单的问题，她一时居然想不出来应该怎么回答。

    “就是……就是……”她用指甲戳着剩下的小半块面包。指头生痛，但面包却丝毫没有陷下去。她一气之下把面包对着亚瓦丢了过去，但被亚瓦稳稳当当接住了。

    “不要浪费食物，嘉丽大人——啊！”

    亚瓦手里的面包突然燃起了蓝色的火焰。他吓得立即把它甩到了地上。

    但是那火焰随即熄灭了。留下毫发无损的面包片。

    “不要浪费粮食。”嘉丽结束了自己的小把戏。“你不是说什么是发疯吗？这就是发疯呗。完全放弃思考，超乎寻常，不顾后果不计代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人无法猜测，捉摸不透。”她这才觉得这个比方不太合适，拿自己做例子有损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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