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那么嘉丽大人，你从这些人身上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吗？”

    亚瓦和嘉丽跟在猎户们的身后，又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让他们的对话不至于被前面的人听到。

    但嘉丽什么都没发现。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还没来得及开始问就别你把话茬抢走了！”其实嘉丽并没有想出来到底要怎么问，那个深肤色男人的态度太惹她生气了。

    “是吗？我觉得我们已经知道了许多新的信息了。”亚瓦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前面那些猎户的背影。

    “啥，你又知道了些什么？”

    “比如那个刚刚和我们说话的男人。你从他身上看出了什么？”

    “看出什么？”嘉丽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亚瓦说的是“看”，而不是“听”。“他是……”她走快了几步，端详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男人的背影，又回想着刚刚说话时看到的正脸。“看出他就是犯人吗？”

    “这我倒是没看出来。我问的是嘉丽大人有没有看出其他的，比如他的身份，背景。”

    “他可能是……这些人的头头？”嘉丽猜测着。

    “几乎是一定的。”亚瓦点点头。“还有呢？”

    “看他的肤色，他好像不是本地人……？”她继续努力想着。

    “还有呢？”

    “还能有什么？你又看出了什么？”嘉丽一点都不喜欢亚瓦从刚刚到现在和她说话的语气。明明只是个仆人，这才短短几天，他就以为自己是嘉丽的老师吗？只有嘉丽的养母兼师傅才能用这样的语调和她说话。

    “我觉得他是本地人。”亚瓦否定了嘉丽的猜测。“这个男人叫阿伯特，是个士兵，刚刚退役回来不超过一年。之前服役的军队是南方联军沙漠军团，隶属于军团下属……第八，不，第十团。而且还是个军官，但阶级不会很高。不会超过下级军官的范围。”

    “什么，你胡编乱造出这么一些出来到底有什么意义，是因为知道不管怎么瞎说我也没法确认吗？”

    “好吧，嘉丽大人不相信的话，让我逐条分析给您听。”

    “首先，他背着的那把弓，是一把军用制式的弓。”

    “或许只是他买的呢。”

    “弓可以买，但是使用方法买不到。他握弓稳健有力，手法和其他猎户有明显区别，也是军队教出来的。”

    “其次，这个男人站立的时候笔直，走路步伐稳健而有规律，这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步法，而且是职业军人，而不是临时征召兵或者纪律散漫的雇佣兵。”

    “第二。嘉丽大人提到的肤色问题，说他不是本地人。但你听他的口音，和其他猎户几乎没有区别。他是本地人，肤色会变得这么深显然另有原因。”

    “他晒得很黝黑而均匀，这不是这里的柔和阳光能做得到的。只有毒辣的南方太阳才能把人晒成这个样子。那么，他一定是去过南方，在南方的户外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南方。要再往南，到靠近沙漠那一带。”

    “一个军人。在沙漠一带的南方户外待过很长时间，很可能在那里受训，驻扎。

    “只有一支军队符合这个条件。南方联军沙漠军团。它是由那几个领土偏南，与沙漠接壤的王国，需要共同防备南面的沙民进攻所组建的。”

    “这支军队由十个主力团和五个预备团组成，轮流回来休息。但那些沙之民最近动静很大，很多人在推测战争可能又要发生。这一年来整支军团都在高度戒备中，只有两个兵团得以回国休整和补充兵员，就是第八和第十兵团。第八团全是骑兵，而且清一色北方人。第十团则是侦察兵和弓箭手组成的预备团。”

    “他是个弓箭手，那么他就只能是第十兵团的人。”

    “他对其他人说话的时候，经常会不自主地用上命令的语气，但是又简明扼要。士兵不需要这么说话，只有军官需要。他在军队里就应该是一名下级军官或者士官，地位不会太高。再高级一些的军官，退役后通常也会有更好的去处和丰厚的退休金，不会回到乡下来。”

    嘉丽沉默了。她咬着下嘴唇思考着亚瓦的每一句话。每一句都很有道理。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亚瓦精确地指出嘉丽变成的老太太身上每一处破绽一样。这就是推理吗？没有任何魔法的成分，却和魔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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