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情势所逼，迫不得已。”亚瓦故作轻松地回答着，手里还握着神像剩下的部分。“我相信太阳神不会介意的。事后我也会好好地祈祷，乞求他的谅解。”

    但是嘉丽脑里浮现的只是养母屡次再三的警告：可以挑衅教会，永远不要对挑衅神明。还有书里记载的几位强大得过了头的传说魔女试图挑战太阳神的权威，甚至试图让自己成为新神的下场。书里写着她们至今还在太阳的最炽热的核心里受着永世的折磨。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们。

    不过说回来，嘉丽现在才想起来，这记载好像有个很明显的逻辑问题。如果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们，写书的人又是怎么知道她们至今还在受罚的呢？

    说不定她们一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呢。然而不管是哪种下场，都不是嘉丽想要的。

    她犹豫再三，像拿起一颗烫手山芋，把太阳神像的头从地上捡起来，想了半天之后，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神龛里。

    至于道歉还是免了。明明是亚瓦干的好事。

    “嘉丽大人。我相信太阳神不会介意这个小小的意外的。”而亚瓦偏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比起这个，我又更重要的问题要请教您。”

    “又怎么了？”嘉丽没好气地答道。

    “这位西蒙先生应该还没死对吧。”

    “是死是活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它看起来不怎么动了，但还是先假定他活着好了。那么嘉丽大人知道，还要多久它才会变成原来人类的样子吗？”

    “鬼知道他喝的那瓶脏东西有多少效力？”提到这个，嘉丽的洁癖和好奇心开始在心里争斗，让她无法下定决心要不要去研究药剂师西蒙给自己配的那瓶能让他从人变成狼的药水。毕竟它的成分听起来太恶心了。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还是等到狼人自己变回人类后从时间上大概判断一下它的药效就行了。

    而且嘉丽还是很不爽。从头到尾都没有她飒爽登场的机会。为什么故事总是不能按她脑里编排好的剧本那样上演呢。

    她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从把小权杖从神像的手上拆下来开始，到召集所有人都到教堂来，再到刚刚的被狼人扑倒后的绝地反击，不，可能被扑倒都是故意的——难道一切都在亚瓦的算计之中吗？他连这个药剂师打算在这里变狼人都算到了？

    不，不太可能吧。嘉丽在心里否定道。他又不懂魔法，也不会预言。怎么可能会知道药剂师有办法在非满月把自己变成狼人？

    万一他真的有办法知道呢？就如同他用那堆奇妙的理论一步步推出凶手不是铁匠而是另有其人，而且是另一个狼人的过程一样。

    嘉丽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糊。

    她觉得还是开口问清楚比较好。虽然她打心眼里觉得这很神奇，但问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亚瓦看出这一点来。

    “亚瓦——”

    “骑，骑士大人……他，他死了吗？”嘉丽的话被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打断了。为什么？为什么今天做什么事情都这么不顺利，都会被人打断？！

    铁匠终于鼓起“勇气”从角落里站出来了，如履薄冰一样地走到狼人的边上。面对杀死自己学徒，还嫁祸给自己的凶手，他的脸上并没有愤怒，只有恐惧。

    “这就是昨晚的凶手吗？”

    亚瓦点点头。

    “就和我之前指控的时候说的一样。西蒙先生才是昨晚满月里杀死了小劳伯，又嫁祸给你的凶手和狼人。”

    “啊……”铁匠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张开的嘴半天却没有发出声音，又合上了，慢慢摇了摇头。

    “怎么了，看见同类的惨状于心不忍吗？”嘉丽忍不住挖苦道。

    他没有回答嘉丽，只是低着头，半晌终于说完整了第一句话。

    “骑士大人……打算如何处置他？”

    “等他变回来，把他捆起来送到最近的教会去。他们有专人看守伤人的狼人。”

    “然后呢……？他会被，被怎么……”

    “他会被教会法庭宣判罪状，处以恰当的刑罚。最好的情况下，他会被关进牢里，终生监禁。不好的情况……”亚瓦停顿了一下。“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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