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什么知道！我不知道！”

    老板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他伸手扶着什么想让自己起身，但发现扶住的是僵尸时又一屁股跌坐了回去。

    “这不太对吧，您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当然了，如果您真的不知道，我也不会为难。我们只好去别家问问了，在查清楚这位先生的死因之前，恐怕他得在你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

    “别！”老板再次露出恐惧的表情。“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这王八羔子是昨晚自己从树上掉下来摔死的！我只是碰巧路过看到了而已，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真的是这样吗？什么关系都没有？”骑士扬了扬眉毛。“正巧，我找到了他藏起来的一些赃物，都是餐具什么的，我本来以为是你的，现在只能去另找失主了。”

    说罢，亚瓦把嘉丽家里的那个破布袋拿了出来——嘉丽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了。他从里面把那些脏兮兮的银餐具，盘子，钱币都拿了出来放在吧台上，还有那串宝石项链。

    “我的！当然是我的！这王八蛋偷了我东西还想跑，摔死活该！”老板伸手就想去抓那堆东西，却被亚瓦伸手挡住了。

    “不要着急，老板先生，这些现在是赃物，问清楚来龙去脉之后自然会物归原主。”他故意拨弄着那些钱币，尤其是那串项链。“那么你的意思是，这位已经死了的先生，生前偷了你的东西，然后跑了，结果从树上摔下来死了。”

    “对！这王八羔子还骗我说东西就放在树上，结果就躲在树上不下来了。”他啐了僵尸一口口水。僵尸没有反应。而边上的农妇只是默默地用袖子擦掉。

    “然后，你追上去了，那树挺扎人的吧？”

    “对，我当然要追上去——”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那些划伤，但是动作却停住了。老板的脸上露出了警觉的表情。“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说，是我害死的这家伙？”他瞪了僵尸一眼，但是看到那对空洞的眼睛后又把视线缩了回去。

    “我跟你说，我是追他上了树！但老子没碰到他，他自己跳出去摔死的！跟我没关系！”他开始唾沫星子乱喷。“再怎么说，我也是失主，是受害者！就算你是骑士老爷，是国王，你也不能反过来倒打一耙，说小偷摔死了是失主追他的错！”

    “当然了。我并没有，也不打算这么说。他摔死是他自己的报应。感谢你配合调查，现在我可以把失物还给你了，请你辨认一下。根据法律你还可以向偷窃者申请赔偿……”

    嘉丽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但脚还是从桌子上滑了下来，差点崴到。满心希望准备听骑士如何牙尖嘴利地把老板说得体无完肤跪地求饶的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同样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还有农妇。她的脸上露出了被背叛的表情，还有转瞬即逝的愤怒。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刚刚伸出的手也放下了。她的脸上再次露出那种听天由命的表情，另一只手则更紧地抓住了僵尸的手。

    被欺骗感变成了怒火涌上嘉丽的心头。如果骑士真的就这么把东西还给了老板，丝毫不提算账的事……

    她就要把他变成老鼠拿去喂猫，然后回去把屋子捞起来，当这几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连老板也露出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

    但是……

    嘉丽的心头还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让她冷静。要求她相信她的仆人不会就这么愚蠢地结束这场对话，这不过是他的小小语言诡计的一部分。

    “现在请您辨认一下这些失物，说明来历之后就可以拿回去了。”

    老板报出了钱数，拿回了那些钱。又拿出了配套的餐具，拿回了那几个银盘子和刀叉。他脸上终于露出放心，乃至贪婪的表情。

    “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还提到了赔偿什么的……”

    “别着急，赔偿会根据你受到的损失来制定一个标准，包括直接损失和间接损失，你可以先在心里打个草稿……哦对了，这里还有一样失物。一串宝石项链，看起来很值钱，也是从你这里偷走的嘛？”

    “对对！骑士老爷您真是英明。”笑容更加灿烂的老板脸上终于卸下了所有警备，不假思索地就说了出来：“这是他卖给我的，然后嫌我开的价太低又偷回去了，真是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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