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狨宴

    耿峰上前轻敲了三下，门缓缓打开了，是两个高挑且脸蛋极为标志的旗袍女人缓缓拉开房门，宋君阳跟着走了进去。

    与其说是屋里，不如说是殿内，殿内格局高低错落，八方擎天柱，四面赤金墙，足踏石料是晶石，倚坐木具尽紫檀，檀香环绕，幽籁袅袅，抚琴声，洞箫声，皆是艺人群奏，殿心有一高台，数人围坐，四周轻烟缭绕，依稀可见一衲衣在列。

    宋君阳望着高台轻踩台阶，此时他觉得他之前的想法是少了点气量，此方的主人应是个雅度之人，登上高台一股刺鼻的腥臭冲面而来。

    首见一绿装英武之人赤手插进一颗顶露血洞的猴颅之中，迅速一把抽出满嘴血污地吞咽着，又见一深蓝四袋翻领装，装着个大腹便便而眉目慈善之人，他一手拽着根满是红色绒毛的肢骸，一根细长的吸管插在骨头里用力地吮吸着，那衲衣素袍的僧人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甩着一双两尺竹制长筷夹着一颗又一颗眼球往嘴里送……

    一个面容白皙俊朗的白衬衫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刀叉，取下口巾擦了擦嘴角，微笑地看着走上来的宋君阳二人。

    “宋道长真是福人呐，正好赶上今天的狨宴！”

    宋君阳瞪着眼睛看着此般景象，全然不觉耿峰在给他引路入座，入道十一载，有生二十八年，显贵们的场面他并非不晓，无非簇拥着衣不蔽体的妓人满足其淫色之欲，或是酒池肉林般的饕餮盛宴满足其口腹之欲，甚至于践踏下位者满足其养尊之欲……可是他们在干什么？腥臭的场面令人作呕，若不是没察觉到尸气，他甚至想将此殿夷为平地。

    宋君阳眼神突然凌厉起来，他向前迈进，刚要发作……

    “阳君！”那白衬衫身后走出个人，和耿峰一样的黑色西装，头顶却束着个发髻，他一丝笑容在眼角挤出深深的皱纹，是如久遇老友那般。

    “韩进！”宋君阳面上并无波澜，“你因何在此？”

    “韩道长……啊不，韩秘书现在和我一样都是咱们褚氏的一员了。”耿峰抢先说道。

    见到韩进，宋君阳虽有疑惑但他的出现也使自己暂时冷静了下来，见其面貌应是还俗入了此方天地，只见表象宋君阳也无法做出结论。

    “既然认识，那请入座用餐吧。”那白衬衫说道。

    只见一位仆人伸手端走白衬衫身前一盘刚切过一刀的带着血的肉块，并倒进了其身后一个巨大的桶里，那桶里全是一个个这样拳头大的肉块，随后另一个仆人端着个同样大小的走了过来，可以看见那块肉还不停地颤动着，突然其根部一管状物将一股鲜血喷溅而出……

    那竟是……

    “褚董，我与宋道长乃旧识，却已是多年未见，请允我和宋道长借步拾拾旧谊。”韩进趁宋君阳震惊之余，连忙抢话道。

    “我是没关系，只要宋道长不怪我待客失礼，咱们来日方长，不抢时间。”那白衬衫嘴角挂着血污笑出一副厚德重礼的模样。

    韩进带着宋君阳三人出了大厦，在路边一个大排档坐了下来。

    “他就是褚养豪，此次的委托人？”宋君阳此刻脸色阴沉。

    “哼哼，褚养豪是他，但他这样傲慢之人可不信鬼神，”韩进苦笑着摇了摇头，“委托你们的是这个城市的主人，是这方天地的当权者们。”

    “那和尚怎么回事？”

    “你不问世事，也难怪不认得他，他可以说是此地宗教的化身，举手投足之间均是众生信仰，你我皆可谓众生。”

    “呵，我可不愿做如此众生。”宋君阳极力地使自己释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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