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入夜-第3/4页

    正当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有多大概率与天福帝同归于尽时，那道威严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了。

    “原来如此，朕知晓了。”

    随着天福帝开口说话，殿中气氛猛然一松，赵恪也松了口气。

    只是这话是什么意思？知晓什么了？

    这个疑问直到赵恪踏出宫城也没想明白。他回往着黑暗中隐隐可见的巍巍宫城，握紧了手中佩剑之后才重新获得了些许安全感。

    回公主府的路上，他一直在喃喃自语：

    “汝当勉励之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回到了府中，府中这位兴总管同样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带着他径直推开了公主府后门，一片衰败的景象映入了他身后的赵恪眼中。

    明明是和公主府相连，但这庭院却颇为朴素。虽然面前称得上是大宅，但脚下都是泥土，屋子也没有什么装饰。

    “从今天开始，你便居住在这里吧。”兴总管双手拢在袖里，语气平淡地说道。

    “是，总管。”赵恪回道。

    “不必如此恭敬了，赵将军。”兴总管叹道，“你已经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了，而咱家只是白身，担不得赵将军这一声总管。”

    “属下不敢。”赵恪垂首，语气里亦是满含遗憾，“游击将军不过一闲职，属下仍然是公主府的一名侍卫。”

    兴总管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随后便回去了。

    赵恪提了提手中不大不小的包裹，轻叹口气之后踏入了这个从今往后便独属于他一人的院落里。

    虽然无人明说，但赵恪知道，自己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府中了。

    在出征之前，自己只是一名侍卫。但此次立功之后，他已经具备了被看做是人的资格，所以不能再与尚未婚配的公主同住一府。

    赵恪从他的那间小屋里搬了出来，所幸不知是兴总管的好意还是公主的帮助，让他能住在这间与公主府仅有一墙之隔的院落里，平日还可以去公主府读书习武。

    地面上有一层薄薄的雪，其间可见稀疏的枯黄野草。踏在碎石片铺成的甬道上，脚底感觉坑坑洼洼，比土地还难走三分。

    推开满是雨水痕迹的斑驳木门，屋里满是泥土灰尘的气味，但正对门口还摆放有一套新的木制家具，桌案木凳应有尽有，想来是公主府手笔。

    赵恪放下手中包裹，把家具一一放去它该在的位置，又从角落找出一把扫帚，扫了扫地下的灰尘。

    地上有一个满是灰黑的火盆，赵恪从外面枯死的树木上掰了些木头，点燃之后把它放在了屋子正中央。

    就着并不明亮的火光，赵恪和衣躺在了光秃秃的床板上。他把包裹垫在脑后充当枕头，硬邦邦的金子咯得他很不舒服，但也还能将就。

    他盯着墙上，一只蜘蛛正在缝隙处瑟瑟发抖地吐着丝，为自己编织着容身之处。

    一抹嘲讽的笑容在黑暗中出现了，不是对蜘蛛，而是对自己。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赵恪不知道，甚至不想去思索这件事。

    他再也不用在宫门外等候，不必驾驭那辆双驾马车，也不必握住刀柄戒备着可能的偷袭。

    可是不做这些，他平时该干些什么呢？

    换做后世，约摸就是没有家人，也没有工作。或许这是一个家里蹲的理想状态，可他还年轻，还有血海深仇没报，怎么甘心每天无所事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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