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乡过年

    兰花省的涵市到芙蓉省的省会，整整长达二十一小时的硬座慢火车终于到达终点站。

    2019年的今天，飞机高铁早已经普及了整个华夏国。可是，对于打算回老家过年时间充裕的林悦来说，老式慢火车是性价比最适合她的出行方式。

    林悦伸了一个大大地懒腰，背上随身背包，再从行李架上拖出自己的大号帆布行李袋，看着眼前车厢里熙攘喧嚣人头攒动的返乡人群，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将自己挤了进去，一路被汹涌的人流挟裹着出了火车站。

    林悦的老家在距离芙蓉省省会300多公里外的保清市，保清市下面有一座名叫龙辉的县城。这县城名字挺大气，可事实上去年才刚摘掉贫困县的帽子，整个县城一共才6条街道，两边都是4—5层楼高的低矮建筑，完全看不到大城市里的那些动辄几十层高楼大厦。全县唯一一栋8层高的建筑，还是今年夏天山洪淹没了老旧的市政府办公楼，洪水退去之后重建的市政府办公楼。对了，林悦在微信上看到过高中同学群里说，这栋新办公楼，没有电梯。

    而林悦的家，则在离这座小县城25公里外，保清市和龙辉县中间的羽山镇下，一个叫野店的小村子里。

    一路长途跋涉，在省城下了老火车坐上通往保清市的长途客车，再下了大巴坐上开向县城的中巴车，辗转了好几种交通工具，历时快两天的林悦，终于到达了羽山镇小学门口。小学对面的民居中间，有一条仅能容一辆车进出的大约三米多宽，用黄土伴着石头块修平的小路。沿着这条路，再走大概三十分钟左右，就是林悦家所在的野店村。

    林悦家的老屋，在野店村最里面，是整个村子里挨着山脚下的唯一一家住户。

    黄土路上，林悦艰难地提着自己的大号帆布袋缓慢前行。

    想起回乡前，在同一家医院实习的室友兼闺蜜刘玲玲问她为什么不买一个行李箱？她叹了一口气，城市长大家境富裕的刘玲玲根本不懂，就她老家门口这条路，行李箱拖不了三分钟，轮子就得磕废了。

    幸好这几天虽是阴暗寒冷但却没有下雨，不然她连人带行李都得沾溅到满是泥泞。

    南方湿寒的天气让她裸露在风中的双手一片冰凉，她停下脚步将行李袋靠在自己腿上，双手放在唇边哈出一口热气，原地活动了一下冷的有些麻木的身体，再次一鼓作气地拖着行李袋往前走。

    终于，转过一片小山坡，林悦远远地看见了熟悉的小村庄。

    此时正是下午三四点钟，远远就能看见村口处两个大一些的小孩你推推我我推推你，不知道争吵着什么，旁边还有几个小家伙咬着手指头呆呆的围观。

    野店是个挺小的村子，村里一共才五六十户人家。现在的农村，大部分都是留守的老人和儿童，年轻人基本都外出大城市打工了。出去了的年轻人，条件稍微好一点的，都把孩子放到城里读书了。所以留在村子里的孩子大概也就十来个吧。

    林悦拖着行李袋走过，只听见村长三爷爷的小孙子二虎子正大声喊着：“石头，那天我真的看见了，就是一只乌鸦叼走的！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信啊？”

    石头是村里石寡妇的儿子，石寡妇的男人十年前失踪在了山里的煤矿倒塌事故中，当时石头才出生几个月。事故发生后，县里的各个部门来检查了一翻，认定煤矿的过度采集造成了羽山的地质环境失稳，才导致了塌方事故，最终封锁废弃了山里的煤矿。

    小石头的小脸绷的紧紧地，一脸生气的模样。“我信你我就是傻子。明明就是你一个人吃了！我们一起捡到的山鸡，烤好了你不想给我分着吃就算了，居然还说被乌鸦抢走了。你是把我当小孩子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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