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丢人-第3/4页



    忽然见到一个熟人,连忙撇下王放,凑过去确认:“阿昭……”

    卫昭极其无奈,指指自己肚子,又指指旁边酣睡的两个小孩。

    “咱们可不是来五年了?我孩子都生两个了!”

    这话如同醍醐灌顶,东海先生恍然梦醒,想起来掰自己手指头。

    “可不是……哎呀呀,我、我居然不觉……”

    他忽然双目明澈了一阵,世俗的洪流重新在脑海中占位,轻声问:“所以,今年是……兴平几年来着?”

    王放喉结滚动,咳嗽一声,小声说:“是……那个……承安元年……刚改的元……去年是兴平四年。”

    改元是寻常之事,三五年便来一遭。东海先生皱皱眉,不以为意。

    王放松口气,赶紧转移他注意:“阿父,你这几年,身体可好?”

    东海先生随便点点头,却也没礼尚往来地问候他——小伙子长这么高,朝气蓬勃,挺拔俊美,这话也不用问了,只是朝他笑笑,表示对他没长歪的赞许。

    问一句:“你怎么不来找我?”

    王放:“……”

    听这问话里,怎么还有些哀怨的意思呢?

    苦着脸,偷偷朝罗敷瞄一眼。罗敷忍俊不禁,掩口而笑,轻声说:“谁说没找,十九郎他们寻了三年呢。”

    可谁能想到,这尊大神化成个泥胎像,竟会躲在这么个天涯海角的小庙里?

    而且……

    王放再次表示十分的不满:“你多久没梳头了?多久没修胡子了?多久没洗脸了?你以前不是老念叨让我收拾边幅!”

    说着把阿父拖起来就往帐子里走。边走边叫:“拿梳子和剃刀来!手巾热水,新衣裳!”

    东海先生慌得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别梳头,低调……”

    王放笑道:“低哪门子调啊!不好意思,你老人家的身份已让我叫破了,在场这几百人都是证人,藏不回去啦。”

    不由分说,把老先生推进去。依稀听得里头还在抗议:“不行……低调……你给我穿这件衣裳什么意思,一看就是汉人细作,出去就让人捉去审问……别挽发髻……哎呀,疼……”

    不一刻,人就被推了出来,罗敷一看之下,惊奇又好笑。

    刚才那个貌不惊人的匈奴小官,转眼间摇身一变,居然成了风度翩翩的不惑君子。披肩散发给挽成了髻,戴了鎏金鹊尾长冠,插了一根雕龙头虎尾的和田玉簪——那是王放之物,他嫌老气,一直没用过。

    几缕胡须也给打理整齐,他穿了一身寻常丝质袍服,成了进退有度的儒士模样。

    只是目光还稍有木讷,还没太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何事。又或许是被白起打的那一下子,还留有余威。

    不仅罗敷,连卫昭都忍不住“咦”了一声。

    卫昭初见东海先生时,那是洛阳大伙,人人逃难,难民的形象气质,自然不会出挑到哪儿去。在她印象里,老先生的模样始终跟“狼狈”沾边,当时他的胡子还给烧掉了一截呢。

    而现在,乍一看,他确实和十九郎多有相似。但那相似主要集中于气质:他神态疏朗,隐隐透着知书达理之人才有的名士风范。眉目间那股子风流不羁、秀拔天骨的意态,让人觉得,他不论做出何等惊世骇俗之事,都不会以为奇怪。

    然而十九郎的“不羁”,在于年少轻狂,惬意激越;而这位中年先生的“不羁”,少了些棱角,多了些沉淀,让人觉得,那是历经风浪之后,仍旧存留的不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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