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欺软-第3/4页
他乐在其中,声音却越来越小。终于忍不住玉山将倾,趴上了小几。再嘟囔几个情节,没声了……
他睡着了。
……
罗敷哭笑不得。
用力捅捅,在他惊醒的同一刻,及时捂住他嘴,悄悄说:“你该走啦。”
王放揉眼,似乎是心有不甘。长夜漫漫,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奈何少年人爱睡。本来前晚就奔波一夜,瞌睡虫马上要卷土重来。模糊着眼,看到一张小床横在不远处,那被褥软绵绵香喷喷,那枕头似乎伸出小手招呼他。
可惜他没福分,床不是他的,不敢往上扑。
只好跟她告辞。心里盘算,下次再“鸡鸣狗盗”的时候,得事先多灌点浓茶。
他听听外面寂静无声,穿好鞋,飞快开门,即刻消失。
罗敷轻手轻脚的收拾好这一桌子东西一卷《论语》和笔墨刀简,用毡布卷起来,藏在枕头底下。
躺上去,才忽然隐隐约约的发现,那卷让王放亲手抄了一下午的帛书,已经沾了淡淡的鞣制皮革的味道。
他每天干体力活不少。养鸡养蚕、放牛饮马、弹弓打个鸟雀、没事毁个织机什么的。皮革手套日日戴。即便脱下来,气味也留在指缝里。
罗敷忽然有点心烦意乱。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白瞎他读过的那么多书了……
她压低声音,质问:“怎么进来的!”
不光是被擅闯闺房。自己“画字”时的笨拙可笑模样,不都被这人看去了?
她明明记得闩了门!
王放十分坦率地摊开手掌,掌心一个形状奇特的小铁片,连着一个细钩子,边缘被摩挲得光滑油亮。
这东西她居然见过。以前衙门里捉到小偷,在闹市里戴枷示众时,通常会在旁边连带展示这种小铁片溜门撬锁的工具,提醒百姓们严加防范。
罗敷这下真动怒了,“哪儿学的偷鸡摸狗的能耐!白水营是不是都被你撬遍了!”
王放微笑:“阿姊谬矣。这不能叫偷鸡摸狗,这叫鸡鸣狗盗,两字之差,误之千里……”
大言不惭。她翻白眼,“有区别吗?”
“等你识字,读了孟尝君传,便知区别……”
罗敷才不管,压着火气,一字一字低声说:“我没让你进来。”
王放依然嬉皮笑脸:“你没熄灯烛啊。”
有关系吗?罗敷不跟他废话,站起身来,尖尖的笔头朝他一指,“出去。”
王放反而探身,指着她画的那几个字:“可是阿姊,平地起不得高楼,你一个人就算琢磨到天荒地老,也……也识不出字嘛。”
“你不早跟我说,非要撬锁进屋才显你能耐?”
“我……我早说了你也不信,所以让你先试一个时辰,现在你看到了,还是需要先生教的嘛……”
罗敷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依旧没有迁就他的意思,“出去!”
看来这十九郎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起码“尊重”二字不知怎么写。她就算再求知若渴,也不能放任他入自己房间如无人之境。这是底线。
王放眉尖若蹙,目光中一片委屈,颇有些“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意味。垂下眸子,却又忍不住偷眼看她的怒颜。
他拿起几案上一根竹简,翻过来,举若齐眉,给她看。
“那你亮灯是什么意思?我在这上头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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