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偷-第2/6页



    罗敷不挣了,陪他“玩”。反正她又不吃亏!

    她只是抱怨:“是不是又长高了,走慢点!”

    他反而大步一跨,都快追不上了。想来他是故意,非要弄得她裙摆飞扬,还要怕绊倒,非得搭着他的手不可。

    王放回头,笑道:“那是沾你的光。自从有阿姊陪着,我每天多吃一碗饭。”

    她笑弯腰,跟他掰扯:“那怎么没往横里长呢?”

    王放讶异:“难道你希望我往横里长?”

    说着低头看看自己腰身肚子,竭力想象衣衫膨胀的样儿。

    罗敷笑道:“胖娃娃,也不错!”

    他正是拔高的年纪,身材匀称得恰到好处,劲瘦而挺拔,像破土而出的新竹。

    平心而论,若不是一年来习惯被他奉为继母,百依百顺的侍奉着,倘若是她在街上,随便碰见这么一位陌生少年郎,她是万万没那个脸皮,冲他颐指气使,管束斥骂,或是没心没肺开玩笑的。

    这么想着,颇觉自己平日对他有些过分。

    可谁让他老是不正经,天天惹她呢?

    她刚起了那么一点儿自我检讨的心思,忽然脚下一沉,桑林小路分为三岔。王放自然而然地带她走了人最少的那一条。

    他忽然微微俯身,凑在她耳边,问:“那么阿姊更喜欢哪种,是让我做小孩子呢,还是让我长大呢?”

    罗敷不由得驻足,轻轻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鼻尖掠过一阵馨香气。早发的野花肆意盛开,仿佛在跟尚且凛冽的季节互相对抗,使出积攒了一个冬天的能量,不计后果地散播春日气息。

    她偷眼向上看。王放特别求知若渴的侧耳倾听,等她答案。

    她迟疑。说他是孩子吧,他偶露锋芒的时候,那份睿智成熟,能让博闻强识的长者都自叹不如;说他是大人呢,他那份与生俱来的那份天然稚拙,不是“装傻充愣”四个字所能解释的。

    最后她说:“嗯……你年龄也不小,若在旁人跟前,你须得成熟稳重,莫要让人觉得你年幼可欺。但是……但是……”

    王放懒洋洋接话:“说得好像某些人质朴厚道,从不欺负年幼小郎君似的。”

    罗敷本想说,“在我面前,你不必那么端着”,自以为十分贴心,让他一句话噎回去了。

    她轻轻横他一眼,“不识好人心。”

    话说回来,她在意的是什么呢?总觉得把他当成无知晚辈,就可以自欺欺人的无视现状,偷懒避开一些难以启齿的话题。

    她以进为退,笑问:“你问我也没用。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万物有万物的规律,岂想长大就能长大的。”

    王放垂眸,目光掠过她如云鬓发,仿佛伸出一只看不见的手,帮她理。

    他低声笑道:“有人帮忙,便成长得快些。”

    罗敷直觉这话不妥,扭身不理他。静了好一阵,听他笑道:“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多吃一碗饭。”

    她脸上红晕起了又褪,正想接一句既得体,又不服输的话,忽然眼一霎,看到远处社戏台前人潮涌动,想是一台戏结束了,正在换场。

    她脸蛋马上又红了,赶紧离他远些,快走几步,躲在一棵桑树之后,心跳不止。

    手搭眉前向远处望。人潮如同一簇簇浪花。有些人离开戏台,又有些人补了上去。有些人朝着桑林走过来了,她凝神远望,并没有胖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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