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放肆-第2/6页
    
    王放微微一惊,低头细看,手中一截碎裂的织锦护腕,正反两面布满灰尘,颜色黯淡无光。他方才以为只是一片破手帕。
    他也听罗敷说过,她的父母都死于甲子之乱。战后,她舅父从废墟里挖出了屈指可数的几件遗物,都让她藏在了织机里,作为念想。
    他赶紧珍而重之地把那护腕捧好,建议:“老塞在织机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你看,折痕太多,都有些生虫。”
    罗敷仔细检查,的确如此。黯然点点头。其实这护腕也好几年没拿出来了。
    王放忽然又发现什么,试探着问:“你……阿姑的……令尊,曾是军官?还是服过兵役的军户?”
    罗敷茫然:“我不知道啊。你何出此言?”
    父母逝世时她还太小,又是不曾读书的女孩子,数不出几种像样的职业。
    她只记得阿母在家纺织操劳。阿父和其他人的阿父一样,外出讨生活,定期给家里寄钱。
    然而一朝兵锋起,街市里坊尽被焚毁成灰。她记忆中的童年便结束了。
    王放将那块织锦轻手轻脚展开来,看到全貌。
    “这护腕不是一般样式,似乎是专门用来拉弓的。我见过淳于通有双类似的。而且……”
    他将那块织锦拿近了些,双目熠熠发亮。
    “阿姑你看,这织锦上还有字呢!你看看,这种锦是不是不一般?”
    罗敷这下吃惊不小,连忙也凑过去细看。
    果然,灰褐色的织锦布面上,除了常见的云气纹、鸟兽纹、日月纹,还隐约有一行行小字,看样子是和花纹织在一起的,约莫三寸一循环。
    她心中突然通通跳。过去她大字不识,居然从来没发现过!
    护腕是多年旧物,黯淡看不清楚。她定了定神,仔细分辨。
    可织锦毕竟太旧,又被重重折叠数年。那些字大多看不清。
    老半天,才从褪色起球的布面上,找出了一个黑色的字,她居然还认得。
    “东……”
    罗敷心里一跳,莫名其妙想:东海先生?
    但后面那个字不是“海”。笔划没那么多。
    她看字,王放目不转睛看她。静静看了好一阵,终于忍不住提醒:“阿姊,再看你就对眼儿了。”
    罗敷:“……”
    忽听胖婶在门外大叫:“夫人!有客!”
    叫得还挺着急。罗敷一时没心思研究织锦,连忙疾走出去,示意王放跟上。
    小院子门外竟围了十来个人,多是年长的妇人娘子。原来是四邻八家见有新住户搬来里坊,都过来认识认识。有的带了几个鸡蛋,有的带一罐腌菜,有个家里男人会写字,给带来一沓子过年贴的符纸。
    一时间,巷子里莺声燕语,高低调子同奏,若再加上锣鼓节奏,便是一台热闹大戏。
    胖婶正自来熟地跟人家寒暄。
    “哎呀,原来是张夫人,跟妹子我同岁,哈哈……李阿婶,你老有五十六岁了?真看不出来,啧啧……这位是……牛大姊的小闺女?哎呀呀,生得可真俊,惹人怜!唉,不瞒你说,我有个七闺女,当年……唉,别提……”
    洛阳本就人口稀少,留在城里的住户,若非是公务人员,便是拖家带口搬不走的。因此邻里之间相互熟稔,好容易看到一家新搬来的,也都十分热情。
    大伙开始以为胖婶是家中主妇,忽然见到罗敷出来,众妇人眼前一亮。许久没见过这么齐整的小娘子。虽然无珠光宝气,也无浓妆艳抹,但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还有身上的衣料式样,都能大致看出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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