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原谅-第3/5页
    
    她又不是宫里的太后。要是她这个不舍,那个不舍,再带上海量的行李,那不是拖人后腿吗?
    她强颜欢笑,站起来,“不了,我再断一匹,织机就丢掉算了。我多看它两眼,算惜别了。”
    王放急了,连连摆手:“别呀,花了我十两金呢。”
    她笑出声来,想起那个多雨的夏日下午,韩夫人家的璀璨花楼。
    她突然说:“咱们哪一日走?我要去和韩夫人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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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几个月过去,罗敷感觉邯郸城变了不少。守城的兵卒队列齐整,趾高气扬地在大街上走来走去。旬日开集的市场居然廖无人烟,问了路人才知道,集市已改成半月一开了。
    立冬的朔日祭祀,原本是庆祝农事结束的丰年祭,稀稀拉拉的没来几个人,那敲锣打鼓的班子有气无力,仿佛没吃饱饭。
    唯一热闹的地方,是代写代收信件的驿亭。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男丁在方继军队里服役父母牵挂儿子,姊妹牵挂兄弟,妻子牵挂丈夫,邯郸城里的文化人身价暴涨,代写书信成了最流行的副业。
    罗敷穿了韩夫人上次所赠的衣裙,行到韩夫人府邸门口,向双下巴胖仆人递了木刺,候在门外,随手摸出针线,打算修补腰带上一朵脱线的芍药花。
    可胖仆人前脚进去,转眼就开门回禀,说韩夫人尚未起床。她还没穿好针。
    罗敷看看天色,微觉奇怪。老年人嗜睡到现在,不太正常,可是病了?
    她和颜悦色微笑道:“那么妾在这里等夫人晨起好了。今日拜访,是为道别。不跟老夫人辞行,妾终身抱憾。若是夫人不方便,但见上一面也好。”
    那胖仆人也隐约记得她,知道她颇得韩夫人欢心,点点头,又进去了。
    这一去格外长。罗敷等不多时,忽然听到身边啜泣声阵阵路边走来个哭泣的小男孩,只十岁左右,衣衫补丁摞补丁,两只布鞋都咧着大嘴,露出肉圆圆的脚趾头。袖口被鼻涕眼泪沾得透湿,小脑袋上系着条白布。
    小孩子哭着不看路,啪嗒一下,让凸出的砖石绊倒了,呜的一声,捂着脚趾头坐地上了。袖子破洞里掉出来几文钱。
    罗敷赶紧上前扶起来,把钱给他捡回去。看着这男孩,想起了跟他年岁相仿的懒蛋阿弟。
    心疼问道:“摔疼了没?小郎君为什么哭?”
    小男孩见有人关怀,更加“哇”的嚎哭起来。韩夫人府门口的家丁们不由得皱眉。
    罗敷把孩子拉远两步,这才听他含混不清的哭道:“钱不够……先生不给写……呜呜……大兄走两月了,呜呜呜……阿母要打我了……”
    罗敷久不哄小孩,能耐还在,左哄右哄,总算弄清了所以然:这男孩子的长兄被方继征召入伍,已离开三月有余,杳无音信;男孩母亲派他上街找个先生,写封家书,奈何邯郸纸贵,代写书信的人都索高价,这男孩却只带了十文钱,因此谁都不理他。他没写成书信,又不敢回家,已经在街上游荡半日了。
    罗敷心头一热,大着胆子说:“我给你写。不要钱。”
    小男孩睁大眼,不相信地看她。
    罗敷十分豪爽地拍拍自己胸脯,“没错,我也会写字!你不信?”
    拉着那男孩,旁边杂货铺里买张麻纸,柜台上借了现成笔墨,找准位置,一笔一划,写下“末弟顿首”四字。
    笑道:“你说,我写。”
    男孩喜出望外,抹一把泪,叫道:“阿姊真好人!阿姊帮我写,嗯……自从大兄走后,阿父病更加重,又没钱抓药,月初去世了。现在停棺在家,阿母要你回来奔丧,若能带些钱来更好,家里……家里为了阿父的病,还有给你准备兵甲马匹,其实不剩太多钱。我年后去吴老丈的铺子里帮工,不过没有工钱,只是每天省一顿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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