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禁区-第2/3页



    明绣一怔,委委屈屈点头。

    罗敷深吸口气,踏入了这个三年来没人涉足的禁区。

    禁不住回头一望。门缝外面,王放给她递了个鼓励的眼色。

    她踏着满地槐花,拨开眼前几根蛛丝,径直走向院子中间的那座精舍。房门掩着,并没有刻意上锁内室锁门,一般是穷人才会做的事。有地位的人,因为时时需要仆从侍候起居,外面还有随从侍卫,房门若是上锁,便是给自己找麻烦。

    那精舍的两扇窗户,一扇闭得紧,另一扇却微微留着个缝隙,仿佛有田鼠野兔跑进去过。

    离这院墙不远的外面,有人在丁丁伐木。斧声间隙里,伐木的还怡然自乐地唱着歌谣:“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

    饶是周围人烟热闹,罗敷也不由得微感提心吊胆。除下鞋子,整整齐齐摆在门口,然后吱呀一声,慢慢推开门。

    古人云:见微知著。从一些生活琐事的细节上,很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特点。

    譬如房间的布置。罗敷的舅母张柴氏,是个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过的市井民妇。她的房间里零零碎碎的,简直像个废品堆:上次缝衣服没用完的半尺线、几个破得盛不住一滴水的陶碗、懒蛋小时候用过的尿布、还有小半罐放臭了也舍不得吃的鱼酱,常年围着一圈苍蝇这些东西,占据了房间的大半空间。邻居们见了,嘴甜的说一句“阿婶真会过日子”。若是那刻薄的,免不得转身捂嘴偷偷笑。

    譬如罗敷爱洁。眼下她所居的秦夫人房里,各样摆设整齐干净,边边角角都不见灰尘。以前晚间习字读书时,蒙她心情好,有时候给王放准备些瓜子点心之类。王放高高兴兴的磕了两枚瓜子,看她屋里窗明几净的,瓜子皮捏在手里,都不好意思往几案上放。

    最后一闭眼,瓜子皮送回嘴里嚼了。

    而眼下,罗敷头一次看到了东海先生的私人卧室,禁不住微微一怔。过去关于他的,所有诸如“饱学鸿儒”、“端严长者”一类的印象,此时全都轰然破灭。

    只见半个房间的地板上都摊着竹简、布帛、纸张,干涸的墨迹到处都是。已落了一层细细的灰尘。至少十枝毛笔分布在各个角落。这些东西显然不是被野猫野狗翻动乱的。因为那些竹简纸张上的字迹朝向一致,笔墨的摆放也都在右手边。寥寥几眼,就能勾勒出一个狂生趴在地板上,这儿涂一笔,那儿抹一笔的样子。

    罗敷低头细看。其中一卷竹简的开头,写着大大的“九章算术”四个字。后面密密麻麻的一系列,抹开灰尘一看,什么“广从步数相乘得积步”,她倒也能认出一半的字,但合起来完全不知所云。

    她想,也许是巫祝的卜辞?

    再翻过一沓铺在地上的麻纸,封面写着“灵宪”二字,里面字少画多,画了一堆她看不懂的圆圈圈。

    墙上也写着各种浓淡不一的字迹,大多是草书,她一字看不懂。她觉得应该是些周易算卜之辞,要么就是演算之际,随手记下的草稿过程。

    更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譬如一个沉甸甸的铁勺子,放在一个光滑的铜盘上,上上下下落满了灰。罗敷思来想去,觉得这东西大约无法用来吃饭喝汤。

    再譬如,一些沾满尘泥的古籍,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旧物,被好好儿的放在匣子里,和几案交界的角落中结满了厚厚蛛网。

    她看得眼花缭乱。好容易在一片狼藉中,找到一个小小卧榻。卧榻上胡乱搭着些布匹衣物,也覆盖了多年的尘灰。中央一个小案,案上一壶酒,拿起来摇一摇,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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