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一节 感慨话别情

    黄麒麟淡淡一笑：“还同原先一样，为国民政府做些事情；我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郭迎春坐在凳上，暗里给偎在小紫身边的小男孩做着各样怪模样；那小男孩见了有些害怕，伏在了母亲的怀里不敢再看。黄麒麟察觉了，悄悄拍了迎春一下，制止他。

    他问道：“杨兄弟，你这些年和小紫弟妹是怎样过来的？”

    杨胜说了他这些年的经过。他和小紫两人开了豆腐坊后，辛勤操持、省吃俭用，攒了钱后买了这一处院子；他的豆腐坊也不只是做豆腐，而是添了设备和人手，也做各样豆制品；到前年山东各地陆续解放，有些地主、开厂的资本家因为惧怕，变卖家产准备外逃。杨胜从潍坊低价买回三个磨面的石磨，因为抄了便宜价，倒显得运费很贵。这样他的豆腐坊就不是作坊了，俨然是个小厂子了，也是可以磨制加工面粉的。最令杨胜和小紫高兴的是，他们原先担心的解放了也会象地主一样、被没收掉房子小厂并没有发生，也没有说他们雇工人是剥削，而是得到了政府的支持和鼓励。

    黄麒麟微笑点头，从内心里也替他们高兴。

    说到了孩子，杨胜拉了伏在小紫怀里的小男孩：“念恩，过来——”

    又对黄麒麟道：“黄大哥，你猜猜他叫什么名字？”

    黄麒麟笑道：“你都告诉我他叫念恩了，我还猜什么。”

    杨胜也笑起来：“俺都高兴糊涂了！”

    但说起来，他的脸上就流露出了一丝悲伤来。他和小紫最早还有一个孩子的，是个男孩子，可想两人当时高兴的心情。小紫给孩子起名“念恩”，意思是两人不忘恩人黄麒麟之意；杨胜也满意这名，但他另有一番改头换面光大门楣的想法，并已备了礼物找县城有名的耆儒“曾先生”，讲了自己的意思，“曾先生”替他给孩子起名“更庭”。杨胜的意思是第一个男孩便叫“更庭”，第二个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叫“念恩”，为此还和小紫发生了一些争执；最后决定抓阉。结果抓到了“更庭”。

    “更庭”到三岁时得了天花，虽两人花费了不少钱财、眠不解衣的操心，更庭却仍然不治夭折了。到第二个孩子时，便依约定起名“念恩”；第三个孩子虽然是女孩子，杨胜却仍按自己想的，在她还在小紫肚内未定性别之时，就定好了名字。

    杨胜指了指炕上熟睡的婴孩：“她名字叫小健。”

    黄麒麟点了点头：“不管富贵也好，贫苦也好，一家人能健康，平平安安在一起是最重要的。”

    看得出杨胜为这个家付出是很多的，虽日子过得好身壮脸宽了，但年纪轻轻额头已有两条深深的皱纹；小紫看来是被照顾得很好，跟着杨胜是很受爱护的。

    确实是这样。杨胜为了小厂子里的事情，每天吃了早饭就去小厂，和工人们一起干活儿，中午在一块儿吃饭，直到天黑才回家。这样做一开始是为了做好生意、也少雇一个人，到这两年又多了一层意义——和雇得工人一起做活、一个锅里吃饭，免得被定义为新政府打倒地主时所说的不劳而获、剥削。

    对自己苛刻，对小紫，杨胜是很呵护的，在小紫有前两个孩子时，是一直雇有一个奶妈帮着照顾的；后来辞了奶妈，也是因为新政府说丫环、下人、老妈子这些，都是旧的社会压迫劳动人民的现象，要坚决取缔。而小紫也是勤快贤惠的，很能帮助杨胜操持这个家的。她能同意杨胜花钱雇奶妈，并不是为了自己的轻松，而是等孩子稍大一些后，她也到厂里去，帮着批发豆制品、中午到灶上帮个忙，晚上提前赶回来做晚饭。

    杨胜又对黄麒麟说：“黄大哥，你现在不用担心了，罗四海的两个儿子都被关进大牢里了——”

    罗四海的大儿子罗文邦因既在潍坊国民政府时做过文职、又为汪伪政府做过事情，所以解放后被抓起来判刑关在潍坊的监狱里；而罗的二儿子罗武国，也是为蒋、汪两个政府都做过事情，只是因为他在解放时有率保安团投诚的举动，所以关押在昌乐县监狱里，还未正式判刑。

    而罗家占黄家的地产房产，则早已被政府没收、分配给了小黄庄的村民；便是罗家在城里的宅院、商铺，也是被没收充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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