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五节 向东而行
十几天后,黄麒麟逃到了云南境内。
他象一个孤儿似的茫然无助,天下之大,却似没有一个亲人、没有可立足之地。要到哪里去?
坐在金沙江支流以礼河旁的山坡上,春日的阳光暖暖地照着他,天上的白云似乎伸手就可以够到。黄麒麟吃着野浆果,在想着这个问题。是到台湾去?那就要向西南或东南。向西南进缅甸,向东南进越南;还是回山东老家去?
他碰到了口袋的一样东西,心中一下清明,埋怨自己昏了头——不是已有答案吗,还在这里做难。
他将身上的东西又清理了一遍,可以证明他身份的都要扔了。他本身最后的几个月一直是便装,唯一显眼的便是别在胸前的那枚青天白日党徽。黄麒麟摘了,扔在了草甸里。皮夹子取了钱,也弃了。
那张照片他是一直随身带着的,就在那个金属烟盒里。他决定还是要取出,小心地藏好在身上——虽然这张身着军装的照片,既使碰到解放军搜身搜到也不怕,因为这美式军装是照相馆提供的,照相的人多了,不能因此而定人罪。那支随行李带了多少年的笛子,现在未能带上,是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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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麒麟向东而行。已是50年四月份了,再过七天,就是他的生日了。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黄麒麟这个行者,却属“中隐”。既不进大的城市,原因不用说,里面驻有解放军;也不走僻野之地,因为有土匪,听说解放军正在进行剿匪之事;而尽量走官道,在一些小县城、镇上落脚打尖。
黄麒麟身上本值钱的银元券不能用了,因为新政府给得兑换时间太短了,只有十天的时间。早过了竞换期。黄麒麟变卖了身上的手表和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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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多了一个头发长长、胡子拉碴,肩背搭裢,在小县城和镇上吹笛的卖艺人。
黄麒麟虽将自己已作废的银元券扔了、表变卖了,身上其实还有足够的钱和另一块手表。可是这钱他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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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五月份的时候,黄麒麟已过了贵州省,到了湖南境内。
这一日来到一个名为洪江镇的地方,在镇街一角,他铺了布单,盘腿坐在上面,搭链放在一边,吹奏笛子卖艺。
围观的人很多,叫好的也不少,给钱的却少;给也是最小的人民币纸币和国民政府的铜板。
这黄麒麟已经习惯了。他要求也不高,只要够买干粮就可以了,攒够余的一点儿钱,下雨时住一晚客栈;其余的日子,这季节露宿外面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一个小孩子蹲在人群里最前,趁黄麒麟不注意,伸手偷偷去够布单边上的一个铜板;黄麒麟其实已经看见了,只是微微一笑。但那小男孩见被发觉了,再说黄麒麟长头发、胡子拉碴的样子也让他有些害怕,忙缩回了手,低了头,手抠着脚下的地面。
黄麒麟也不说话,只是吹两曲就停下喝口水。见有人扔小钱,就微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有人点要听喜庆点儿的、不要听这婉婉转转的,黄麒麟也听从。
吹了有两个小时,十几曲。黄麒麟表示今天就到这儿,坐在布单上微鞠躬感谢了众人。开始收拾布单上的小钞、铜板。
众人做鸟兽散。
黄麒麟将缸里的水喝净了。收拾缸子系在搭裢上,站起来拍打了布单的尘土,叠好放在裢袋中。
他拿出了手表,看了一眼时间,准备买点儿干粮继续上路。
他刚将手表放进口袋,这时一个戴瓜皮帽的四十多岁男子走到他跟前,问道:“你这手表卖不卖?”
这人是会同县的个商人,也是原走过几省见过些世面的,一眼看出这卖艺人手中那块表是好货,所以上前来问。
“先生,不卖。”
这商人本就是个奸诈之徒,眼见这不过是个外乡的流浪艺人,看中的好东西岂能放过。上前一把抓住了黄麒麟:“你不过是个穷艺人,身上哪有这么好的手表?来路一定不正!卖给我走你的路,不卖给我,我就叫人了!”
这表是显声的,黄麒麟怎么可能卖呢。不然也不用一路卖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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