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甩手才逍遥-第2/2页
每天值日的同学,不管是郊区的还县城的,必须在中午上课前打扫完卫生。我和白露自愿组合,成为互助组,轮到我们值日时,等我们急急忙忙吃完午饭赶到教室,卫生早打扫干净了。
起初,我以为是谁记错了日子,心里偷偷乐,占便宜了嘛。次数多了,发现这事儿不那么简单。谁会代我们扫卫生呢?准确说,是代白露。白露学习最好,个头最小,还最好看,这些理由都是别人帮她做任何事的理由和原因。这个道理,是我在很多年以后才明白的。白露学习好,这对别人有帮助,比如那些越来越像大姑娘的女同学,她们非得要作业本上的一个个“优”或“好”时,就非得跟白露订正答案不可。白露个头小,干不动活儿,心眼好的、大点的同学帮她也是应该的。至于白露好看不好看,那关谁什么事呢?
总之,不管是谁,不管冲着什么理由帮白露值日,不用我动手扫地,那就是好事。我虽然很爱跟着我爸我妈到田里干活,从来不怕风吹日晒,不怕土糙汗湿。但是我不喜欢扫地,我讨厌把密密麻麻的凳子架到桌面上,就像尕把式庄稼人马马虎虎割过的麦茬地。然后,我得钻到这些凳子腿的森林中去,从散发着腥味、臭味、霉味以及说不出什么味儿的怪味座位下一一扫出尘土和纸屑。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有尘土夹带着各种怪味儿直冲你的口鼻而来。
事实总会教育你:只要是便宜,不管是大小都不能随便占。
我很快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帮我们扫地的,是班长刘景田。我长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笨,应该早想到是他。不是他,还能是谁?谁让他是班长呢。并且,这是有先例的,他不是帮我们抱了很长时间的作业嘛。虽然有过小纸条以及河堤上那些不大愉快的事,但那些事,很可能是短路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造成的异常现象吧。选择忽略和遗忘才是,并且我相信刘景田也早已忽略和遗忘。那样的事都记在心里,还怎么当班长,还怎么活?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除了打扫卫生,诸如擦黑板等这些琐事,刘景田一概代劳。习惯成自然,不知不觉间,我在凤仪一中83级尖子班中拥有了一种微妙的特权,过上了相对懒散、轻松的日子。我把这种日子当做我当了一年半抱作业苦力的报偿,当做作为全级第一名白露好朋友的恩遇。
这种优越的心理,让我更加愚蠢,迟钝,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的来临。
我从来没留意过班长刘景田除了帮我和白露值日外,还帮不帮别的同学。他帮我们做值日,是出于热爱劳动还是出于对弱小同学的帮助,或者根本是因为不放心我们扫卫生,就像徐老师批评的一样:“马山香,你这是给老爷画胡子呢还是扫地呢?”
也许这两个原因都有那么一点,如果我当时能意识到那么一点,可能情形就会稍微好点。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谁知道命运是如何安排的呢。
总之,我一天天的飘起来。除了不把值日放在心上,还开始偶尔迟到,还开始看课外书,连环话本、金庸的武侠、琼瑶的言情,逮着什么看什么。我的“书面”——老师对作业整洁度的独特说法——还是乱七八糟,并且也不再坚持独立完成作业。为了省事,一遇到难题,只要我站起身,伸长脖子,就能看到白露的作业。这样,花半个小时的题目,我不到十分钟就能完成,正确率还大大提高。对于刘景田,我的态度也大为转变,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软,得了人家的帮助,总要给个好脸色嘛。虽然是他自愿的,虽然人家是冲着全级第一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