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膨大的谣传



    故事在发酵,流言在膨大,思维在臃肿,恐慌被积压。

    梦到了,想到了,看到了,这是今天课上人们所窃窃私语的;碰到了,遇到了,见到了,这是我在课间所听闻的。每个知道这个怪谈的人都无所不用其极的把自己的那份恐慌公之于众,每个了解或不了解事情的人都陷在彼此的低声和颤抖中寻求解脱,被围攻的,被索求的,成为了我身旁的叶元龙。

    他提出的这个古怪的怪谈,他听说的这个奇诡的故事,他带来了整夜整夜的难眠与辗转,他传播着没有利好的话,没有来源的喧嚣,他给不出解决的方法,他自己却在一声声的逼问中道出自己并未受其害,他像是一个……罪魁祸首。

    以假乱真的谎言在同学之间互相传播,见过的惶恐,没见过的也拼命思索起平日里的种种怪象。他们像是在争抢一个华而不实的榜眼,而最最倒霉的状元是周谦,他真的见到了,也空熬了一晚挨到天明,可没有人在意真正的受害者,他们只是指责叶元龙,指责他那张说不出解决方法的嘴,指责他那张说不出自己想要的话得嘴。

    在愈演愈烈的不安气氛堆挤到顶点时,午休的放学铃响了,我们三个人逃出了教室。背后没有人追赶我们,但如芒在背的感觉始终存在,即便我什么都没有做,也不参与这次混乱的批斗,可那种被人盯着看的毛骨悚然却找上了我,我屡屡回头,路人向我们三个惊慌失措的学生待以审视的眼光,我缩手缩脚的在阴影下走,其他班和年级同路的学生又让我感到陌生的惧意,我们最终换了一条路,绕过南北十字慢悠悠地避开人群回家。

    叶元龙离得近,我们优先把他这个主犯给送了回去,毗邻的是我家,但前两天我答应了周谦送他回去,于是我又走了一截路。转过十字,两旁的街道没有栽种树木,十二点的太阳总算是找到空旷的地往下打光,炙烤到模糊的近地空气微微曲折了下我的视线,一股仓促的凉意顺着周谦他们家反方向的位置传到了我身后,我已经挑了一条僻远的路了,一条道上也没见过其他人,但千真万确,我感觉,有人在看我。

    没有目送周谦进门,我转身环视了四周,没有,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还在,但我找不到它的存在,我真切的感到了对方的存在,是楼上吗?我抬头寻找被窥视的痕迹,可结果是肯定的,我没有发现什么不可视的存在或怪力乱神的东西,只有细碎的心跳在灼热的街道随着我的脚步而孤零零的响动,而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在我回到南北十字口时达到了顶峰,就在附近,那个偷看的人不加掩饰的**,就在附近。

    我耐住乱麻般的情绪回头,视线里是大片端立在墙头和巷尾的树影,它们婆娑摇曳,在丁点的风里沙沙作响。我能肯定,我如此肯定,在我视线范围内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刺激着我已经难堪不已的神经,只是……它不够具象,或者……我不够仔细。

    我向那个让我感到焦虑不安的位置走了一步,然后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为什么我会感到如此陌生的惊悚。是的,有东西存在着,在墙角的那个被阳光烧灼扭曲后挪移的树荫下,有一个人,或者说,有一张脸,它存在着。

    漆黑的长发,看不清的表情,死白的脸,被阴影点缀后浓的化不开的,黑多白少的眼,下垂的,低挂的唇。我能够注意到它,因为刚才我踏出的那一步,因为我的行动使得它后退了一下,向墙角缩起了一半的全貌,这点细微的动作在我的静态视野中明显的不能再明显,这点细微的动作,让我发软的身体向我家的方向没命的逃窜,我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周谦梦到见到的东西,不知道它是否和叶元龙所讲的外貌一致,我只觉得需要逃离,我不能哪怕多看那东西一秒,那是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可无论如何,它都不该只剩一张会移动的脸,那绝对不是恶作剧,也绝不可能是一个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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