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们的事 3

    没有人知道惨剧的起因是什么，但所有人都明了于结果。眼前漆黑的人影牢牢拓印下一条会哭笑的鲜活，而如那张纸条说的一样，到处都是，他们的影子在四散的光芒下随处拉长铺满着，他们的影子，到处都是。

    可他们却活着，因为有人踏出了一步，为鹿临光，为他自己，为我们。

    那双沾着水珠的皮鞋静静趴在卫生间前的垃圾桶旁，它窝藏着自己的身形缩在阴影中，季折夜半跪的姿势刚好看到这一份遗物，但他没有做声，也没有上前收拾，这不是他可以带走的，他也没有资格。现在需要他做的，是带剩下的人平安的出去，他还有未知需要解答，还有困在二层的高流烟亟待他领航。这份不必要的牺牲已经出现了，他不能在此停步，他们不能就此不前，他们……必须出去。

    紧锁的休息室此刻成了众人需要攻克的难题，赵叔之所以倒在这里应该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东西，而眼前这道门锁则列入他们破解的目标之中。

    小心翼翼的迈过地上的人影，后来的苏晓星便尝试着打开关起的门，纤弱的铁线缠绕加叠成牢不可破的护卫咬死在锁头上，但上面残留的点点余温让他猜测到了赵叔先前的做法。他有样学样地同样快速弯折起铁丝来制造金属疲劳，可没过几秒，他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因为那些刮擦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他虽然不知道赵叔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只剩下一地的黑影，但是他知道这么大的声音一定会引来不速之客，他们没有可以抵挡那些怪物的手段，这样做，太危险了。

    “别担心，它们不会来，”季折夜打着光端详着熟悉的凹陷黑影，给苏晓星打了个包票，“虽然没有表可以看正确的时间，但流逝的概念我一直都有，我大概算了一下，他们出现的时间是一小时一次，上次它们匆匆消失的时间是两小时前，三层出现洪水时他们被溶解殆尽了一批，那是在一小时前，而刚才……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它们该换班了，现在，不会有怪物出现。”

    听闻至此，苏晓星只能对这个心思敏锐的男人暗暗说一句“恐怖”，然后转身按部就班地拧起铁丝来，被偷骂的季折夜没有感知，他在仔细寻找黑影上的不同处，高流烟曾在静电球上的黑影周围发现什么，他这里也不例外才对，牺牲既然出现了，那么相应的，线索也一定会出现。

    即便……这不是他所求的结果。

    细细探察下来，季折夜在赵叔左手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他大着胆直接上手去触碰了一下，没有什么反应。得到反馈后，他干脆把那一块黑黢黢的物什拿了起来，随后他发现那是一个纸块，一个被折叠起来的，赵叔之前在门锁下摸到的纸块。

    碳渍一般的黑影把纸块和季折夜的手都蹭上了一层煤渣般的灰黑，好在这是一张单面的留言纸，重要的内容都在里面没被浸染。心情低沉的季先生打开这份以命相换的字条，里面和他想得一样，又是一份混乱的拼凑。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不想留在这里，但我也不想留在过去里，我只能待在藏品区，永远。

    ——一人一梯，可是谁先走呢，我没办法再去了，我留下。

    ——在不允许进入的外国文学类书籍存放处，我偶尔瞥见过一眼，是空白的，那里是很多的0和1，为什么呢？是……

    ——假的，都是假的！我也是！这里根本就不完整不可能出去不存在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出去我

    没有下文，大段的文字到此戛然而止，这张纸只有半张，剩下的部分，似乎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也不排除是最后一个留言人干的，他的精神状态好像非常差，他可能见到了什么，也可能知道了什么，可惜的是他没有以更紧凑的语言精炼出线索来，这份字条，能给出只有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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