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和亲公主



    在舜姬离开上京后不久,耶律贤适便向皇上和太后请旨,要去乾陵为景宗守陵。萧燕燕和韩德让再三挽留都没能劝服他,只得随他去了。耶律贤适将府邸留给了妻儿,只携了袁芷汀一人同去了北镇,以作照应。萧燕燕这时才明白了耶律贤临终前说的“多情则堕”。

    耶律贤适离开的那天上京下起了鹅毛大雪,很快就把天地染成一片银白。韩德让送耶律贤适到了城外,看着他望向身后的皇城,忽然觉得这一切似曾相识。韩德让想起来,十几年前他也是这样孑然一身地站在这里,回望这座充满回忆的城池。如今,故事的主角却换成了耶律贤适,真是世事难料。

    “我一直都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的。”耶律贤适收回目光对韩德让说。

    韩德让担心地问:“真的不多带些家丁吗?你的身体——”

    耶律贤适摇头打断了他,笑说:“我已无所牵挂,这副残破身躯,老天什么时候想收走都随他。我带着芷汀也是因为她身份特殊,跟在我身边,她和那本书都安全些。”

    韩德让心里一酸,不禁蹙眉苦笑:“竟然...都散了。”

    耶律贤适却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说:“谁说的,你不是又回来了。”韩德让知道耶律贤适话外有话,忙避开他打趣的目光,说道:“到了北镇有什么需要的告诉王勇,我已经知会过他。”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耶律贤适盯着韩德让,“我已经向太后进言,推举你为北府宰相兼北枢密使。”

    “我?怎么可能,我是汉臣。”韩德让不敢相信。

    “德方,你就是这样,永远把自己放在条条框框里。你想没想过,如果当初你能冲破那条线,现在会是什么样?”见韩德让沉默不语,耶律贤适幽幽说道:“我总想,为什么我不早一点带舜姬走呢。”

    一阵疾风吹来,雪下得更紧了。耶律贤适拍了拍韩德让的肩膀说:“兄弟,我走了,有缘再见。”说罢翻身上马,和袁芷汀并肩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风雪中,留下怅然若失的韩德让在雪中怔住。

    耶律贤适离开十日后,萧燕燕任命韩德让为北府宰相兼北枢密使,从此统领大辽军政。

    统和一年三月,正在长春州鸭子河泺春行营的萧燕燕和皇上迎来了李继迁的军师张浦和一个好消息,李继迁已经占领了银州。

    原来,李继迁从上京离开后便开始着手他的诈降计划,赵光义果然中计。统和一年一月,李继迁带兵行至银州,佯装与宋都巡检曹光实约降,实则伏兵葭芦川,成功诱杀了曹光实等。事后,李继迁假借曹光实的旗帜,又袭据了银州。赵光义盛怒之下立刻派李继捧等出兵讨伐李继迁。论作兵打仗,李继捧根本不是李继迁的对手,再加上银州地形复杂,李继捧久攻不下,自己还损失惨重。就在这个时候,李继迁听从了军师张浦的献策,再次向赵光义提出归降,但条件就是要宋主将银州交给自己管理。和富饶的幽云不同,党项五州郡除了草原就是荒漠,赵光义本来就无意占领。如今见李继迁只是要做个守土之主,便也愿意以此来换取党项的平稳。于是赵光义答应了李继迁的条件,还赐名赵保吉,又授给李继迁银州观察使封号,同时也赐名李继捧赵保忠,授夏州刺史,以此来牵制李继迁。虽然没能一举攻入夏州,但从风沙遍野的地泽斤来到银州城,李继迁还是志气大增。他想起了半年前与辽国太后的约定,于是令张浦和亲弟李继冲带上千匹党项马、骆驼、牛羊,并玉、珠、犀、乳香、琥珀、玛瑙器、镔铁兵器等,至大辽求亲。

    萧燕燕暗暗佩服李继迁的手段。当初在上京的时候,李继迁口口声声说诈降,如今却真的做了赵宋的臣子,可另一方面,他却也真的得到了银州,并不算食言。如今,他李继迁在辽宋之间见缝插针,左右逢源,反倒让自己成了谁都想拉拢的香饽饽。虽然萧燕燕有被骗的感觉,但把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人安在党项却的确可以给赵宋制造一些麻烦。但现在她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此时,阿离正在帐外帮着准备过几日的春猎,恰好耶律凝经过,见阿离的脸庞被初春的朔风吹得泛红,不禁逗趣说:“哟,阿离,你这还没嫁人呢,怎么脸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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