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党项之狼 二



    李继迁在上京逗留五日后,终于入宫。他身着素服皂带,在礼官的带领下先至涂殿向景宗灵柩举哀、上香、叩拜,又至南殿拜见皇上。李继迁踏入南殿,只见北南两侧分列着几名大臣,年幼的辽国皇帝身着素袍向东而坐。衮冕前的珠子遮住了他的半个面孔,虽然看不清面容,却能隐隐感到一股深沉的帝王之气。而在皇帝身后,是一片安静的白色珠帘。李继迁知道,珠帘后坐着的就是辽国实际上的掌权者——萧太后。

    “定难军节度使李继迁向大辽皇帝、承天太后告哀!”连奴高声说道。

    “臣李继迁恭请圣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李继迁注意到,说话的不是皇上,是帘后的太后。太后的声音很年轻,很好听。

    “臣谢皇上、太后隆恩!”李继迁随声起身,不觉有些放松。他抬起头直视着皇上,实则却在盯着帘子后面那双神秘的眼睛。

    “回皇上太后,臣想更正一个错误。臣不是什么定难军节度使,定难军节度使李继捧此时正在汴梁喝着美酒,抱着美人呢。”

    帘后的太后问:“怎么,你不想做定难军节度使?”

    “不想。定难军节度使是宋国皇帝给的虚号,只有李继捧那样的无耻小人才稀罕。党项人只要自己的土地,不需要节度使。”李继迁傲声说。

    帘后的太后似乎笑了笑。

    “如此,你只身来到上京,就不怕本宫绑了你,拿去和宋国皇帝做交易吗?”

    “哈哈,您不会的,太后这样的聪明人,自然知道臣的价值无可交易。而且——”李继迁盯着珠帘,脸上挂着邪笑,“而且就算太后您这样做了,臣也无怨无悔。落在太后这样的美人手里,臣心甘情愿。”

    “放肆!”韩德让见李继迁出言不逊,不禁怒斥。

    “呵,这位自然就是传说中辽国第一忠臣韩德让,韩大人吧。”李继迁挑衅地看着韩德让调侃说。韩德让听出他话外有话,却又不能点破,只得怒视他。

    李继迁正得意着,忽然听见太后说:“李继迁,你五日前就到了上京,却不入宫,而是找了家客栈住下,是在打听什么吗?”

    李继迁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从帘子后面传来的声音虽然波澜不惊,却句句如箭。李继迁暗惊,太后是如何知道自己行迹的,难道…难道自己的进入辽镜的全部行踪都在她的掌控下。想到这里,李继迁不禁头冒冷汗。

    “你有一句话说的对,你的确对于本宫很有价值。但如果你认为因为这样本宫就不敢把你怎么样,那你就错了。”帘后的声音忽然变得凌厉,“李继迁,今日你来吊慰先帝,却欺我正经丧主之痛,帝幼母寡,在这里胡言乱语、出言无状,本宫怎能容你!来人啊,把他给本宫绑了!”

    “是!”萧怀义得令,带着两个侍卫瞬时将李继迁制伏。李继迁这才反应过来,他本想反抗,可萧怀义的刀就抵在自己脖子上,而他进殿前就把兵器卸了去。再看殿外,自己的两个属下早就被辽兵五花大绑。李继迁被强摁着跪下,他后悔自己大意忘形,但还是挤出笑容,一边挣脱着双手,一边故作镇定喊道:“呵呵,太后...太后可想清楚了,臣死了不要紧,可是...可是您不会希望大辽因为臣一时口快就…就失去一个同盟,多了一个敌人吧。”

    帘后发出冷笑:“李继迁,你应该知道,我们草原人向来不惧怕威胁。大辽连宋国都不曾放在眼里,何况是你这样四处为家的党项流民呢。这个时候,伶牙俐齿是不管用的,怀义,先给本宫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李继迁大惊,只见萧怀义从腰间掏出一把闪着银光的弯刀。他认得,那是草原人切割牛羊肉最锋利的工具。看着弯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李继迁有些惊慌,情急之下大声叫着:“太后,我…我与先帝有约在先,您…难道…难道都不顾先帝的...先帝的遗愿吗?”。

    却听见太后大呵一声:“住口!你在先帝灵堂出言不敬,居然还有脸面跟本宫提先帝。先帝若知你是此等小人,也许当初就结果了你。怀义,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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