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难抒真情-第2/2页
“哦,那个,我——”刚才在路上想好的话也不知怎的忘个一干二净,萧燕燕正想着词,一个小奴忽然连哭带喊匍匐着就爬进了书房,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韩德让见状,皱眉喝道:“没规矩的奴才,你这是做什么!”
那奴才见韩德让怒目,反而哭声更大,鼻涕眼泪挂了一脸,五官拧到一起,甚是可笑。韩德让又气又怜,训道:“有什么事你起来好好说!”
谁知那人竟不起身,只说:“小人求公子救命,公子不答应小人就不起来。”又磕了两个头,复又说道:“前些日子,小的用自家种的桂花给老爷酿了桂花酒,不知怎么的就被皇上喝到了,竟然...要小的进宫做尚饮小底。”
萧燕燕听他讲话不通,不禁说道:“你这人真逗,能进宫侍主明明是好事,怎么被你说的像要下地狱一样。”
那小奴忙对着萧燕燕磕头说道:“姑奶奶不知道啊,这有句话说...‘宁伴阎王旁,不侍睡王侧’啊。”
“睡王?”韩德让不解,又问道:“你说的明白些,什么阎王,睡王?”
“公子,这两年你不在上京,好些事你不知道。”那小奴左右瞧了一眼,又向两人蹭近了一步,压低嗓子说:“咱们这位皇上,每日除了饮酒就是睡觉,有时一睡就是一天,大家就给他取了一个‘睡王’的称号。这...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也不知听哪个巫师说...说什么人肝下药能长生不老。皇上就信了,就真的拿...拿人肝下药。身边伺候的人稍有不周到的,轻则杖毙,重则....则挖肝取心,行炮烙之刑。奴才的同乡没答,上个月就是因为不小心弄伤了皇上的海东青,竟被...被...肢解了。”说到此处,那小奴满脸惊恐之色,已是泣不成声。
听了这番话,萧燕燕早已惊得目瞪口呆。韩德让脸色苍白,双手紧握,微微颤抖,也是说不出话来。屋里除了小奴的抽泣,听不到一点声音。
良久,韩德让才似泄了一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头,轻轻说道:“辛古,既然皇上命你入宫,我也不能阻拦,但是你的家人我一定会好生照顾。你先进宫当心侍奉,其他的...其他的我再想办法吧。”
那叫辛古的小奴却不甘心,还想再求。萧燕燕见状,略思片刻,对辛古说道:“我的父亲是北府宰相萧思温,如果你在御前做错了事,就说你在韩府和萧府都伺候过。如果皇上能给这点薄面,说不定能救你一命。”辛古听了,赶忙捣蒜似的给萧燕燕磕头,嘴里“观音菩萨”“王母娘娘”说了一堆,才抹着眼泪离开。
书房里又静得吓人。韩德让在心里苦笑,在汉人眼中自己是数典忘祖的契丹狗,在契丹人眼中,他又是出身低微的汉奴。他本想无论契丹还是汉人,只要自己“居庙堂而忧其民,处江湖而忧其君”,便不负皇恩,不妄教诲。只是如今看,自己忧的这是什么君,护的又是什么庙堂呢。
萧燕燕不知道此时此刻韩德让心里有这些感慨,但见他盯着窗户发呆,便知他心里还在为刚才的事烦心,心想今天不是说男女之事的好时机,便起身准备走,却一眼瞥见立在门口的阿离抱着自己的檀木盒子。她这一起身,韩德让也回过神,顺着萧燕燕的目光望过去,也看见了抱着盒子的阿离。
“这是什么?”韩德让起身问道。
萧燕燕看情形至此,略有迟疑,便将阿离怀里的盒子递给韩德让,笑着说:“这里是一些稀罕玩意儿,送给你的。我走了,德方哥哥不必送。”说完,不等韩德让反应,就带着阿离离开了。韩德让打开盒子,见里面尽是新鲜艳丽的各色果子。他望着远去的、令他日夜思念了两年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惆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