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张彪叛变-第5/6页





    周五常将腰后的匣子抢摸出来提在手里,指着前方黑黢黢的一座破庙说:“那里有三个吴大头的兄弟,咱们先过去住一宿。”

    紧走两步,刘禄期期艾艾地说:“张彪这工夫应该是回崂山了吧?”

    周五常嗯了一声:“肯定回去了。我了解他的脾气,这家伙救母心切,没准儿正在给老子画那张图呢。”

    刘禄附和道:“应该就是。我看见他一提到他娘,眼圈儿就发红……唉,我没有娘了……”

    周五常用枪管戳了他的脑袋一下:“少他妈的矫情!老子也没有娘啦……妈的,小日本儿不得好死……操,管那么多干啥?”

    刘禄瞅瞅周五常阴森森的脸,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公鸡啄食似的一点头一点头地走。

    接近破庙,周五常示意刘禄蔽到一块石头后面,冲庙里喊了一嗓子:“打马八百里,外甥找舅舅来啦!”

    破庙那边的石头后面悠忽冒出两个黑影:“浪飞还是三五溜子?”

    周五常将举着枪的手垂下了:“别打听了,兄弟有活窑(有关系)引见,吴大头。”

    那两个人哈哈笑了起来:“我倒是纳闷嘛,半夜三更的谁来走亲?敢情真是找舅舅的,奶妈有吗?”

    “有。楼子在上,倒阳切裂随你访听!”周五常招呼刘禄出来,两个人高举双手走了过来。

    “哈哈,原来是周五爷,”对面迎过来的一个人笑道,“前几天咱们见过面的。怎么,这就‘靠傍’来了?”

    “嗯,”周五常不屑地瞥了这个人一眼,“天南地北都是风,黑夜里没有灯,君臣还不分明,谁靠谁的傍以后再说。”

    “都他妈一样,”那个人搀了周五常一把,“消灭关大炮给我们老大报仇才是王道!五爷,搬梁子没?”

    “没呢,”周五常这才觉察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响,“爷们儿一整天也没有吃饭。”

    “正好,一锅山鸡等着你呢。”

    “大禄子,”周五常回头冲刘禄笑了笑,“五爷是怎么说的?大福在后面,小福咱先享着。”

    “对,跟着五爷享一辈子福。”刘禄说完,轻捏一把裤裆,享你娘个**福呀,提心吊胆,丧家犬一样……

    周五常和刘禄安顿下来的时候,喇嘛正从小炉匠家出来,脸盆大的月亮当头挂着,喇嘛的影子拖在地上就像一根棍子。奶奶的,喇嘛回头望了望小炉匠家的街门,砰地啐了一口,跟我斗?玩不死你!火车站那边有火车驶过的声音,咔嚓嚓,咔嚓嚓……喇嘛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脑海里又泛起在东北扒错火车,沿着刚刚逃离的魔窟前进时的情景。唉,我可真够倒霉的,平白无故又遭了一把罪……不对,更倒霉的是王麻子,他死了。

    刚回来的时候,喇嘛去过一次王麻子家,那个院落长满了青草,有蝗虫不时从里面弹起,一些灰色的小花在风里簌簌地抖,像王麻子惊恐的眼睛。喇嘛问一个街坊,这家人怎么了?街坊说,他家男人闯了关东,他家女人私通游击队,被日本人给打死了,尸首丢在胡同里,是邻居们帮忙掩埋的,后来被野狗拖出来,啃得只剩下一堆白骨。喇嘛的心里很难受,跪在门口磕了一个头,酸着鼻子走了。

    这个女人差点儿成了我四嫂呢……想起杨武,喇嘛的鼻头又是一酸,武哥的一条胳膊没了……

    上个月鬼子在左家庄一带扫荡,杨武私自带着自己手下的那帮兄弟下了山,结果没等靠近村子就被汉奸发现了,一排子弹泼过来,当场打死了三个兄弟。杨武大怒,挺着一杆卡宾枪就冲了上去……那群汉奸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杨武的左胳膊也没了,直到现在他也想不起来自己的胳膊到底是怎么没的,只知道张彪冲上去拉他,一下子跌到了,手里举着一整条惨白的胳膊。

    温吞吞的风吹过来,风里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喇嘛知道,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激战,是青保大队的人跟宪兵队的鬼子打的,鬼子一个人也没死,死的全是青保大队的兄弟,因为他们中了埋伏,十几条尸体被拖进沟里,鲜血混进污水,在沟底汩汩地淌。

    半小时前,喇嘛跳进小炉匠家的天井时,小炉匠正野狗似的蜷在墙角听外面的动静,被喇嘛一脚踢进了堂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