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9/18页





    吕芳:“主子。大暑的天,几千里赶来,在朝房又候了这么久,从中午到现在没进过食,他这是累的。吃点东西就好了,主子不要担心。”

    嘉靖:“扶他坐下,端朕的莲子羹给他喝一碗。”

    吕芳:“是。”答着便去扶胡宗宪。

    胡宗宪双手紧紧地抓住御案边沿:“公公,为臣怎么能坐御座!”

    吕芳不再强他,奔到一个装有好大一块冰的金盆边,从盆里端出一个瓷盅,揭开了盖子,又走到胡宗宪面前。

    胡宗宪两手依然紧紧地抓住御案边沿稳住身子,没有办法去接那碗。

    吕芳:“皇上有恩旨,你就坐着吃吧。”

    胡宗宪依然强撑着站在那里。

    嘉靖的目光望向了吕芳和胡宗宪:“指挥千军万马的人,就让他站着喝,他撑得住。”

    一句话就像灌注了一股莫大的生气,胡宗宪立刻松开了双手,接过了吕芳手中的碗,双手捧着一口将那碗莲子羹喝了下去。喝完了那碗汤又双手将碗递给吕芳,人居然已稳稳地挺立在那里。

    跟嘉靖跟了几十年,吕芳就是在这些地方由衷地佩服这位主子,什么样的人他都有不同的办法驾驭。轻轻的一句话就将一个要倒下去的人说得又挺立在那里,吕芳望了一眼嘉靖,又望向了胡宗宪,点了点头,示意他去看账。

    胡宗宪转过身子,目光望向御案上的账单,开始一路看去。

    嘉靖这时又闭上了眼,在那里打坐。

    胡宗宪的目光越看越惊了!尽管心里早就有底,可看了这些账依然触目惊心,屏住气看完后怔怔地愣在那里。

    “看完了?”嘉靖睁开了眼。

    胡宗宪几步又走到嘉靖面前,跪了下来:“触目惊心,臣难辞失察之罪。”

    嘉靖望着他:“五任巡抚、三任总督还有布政使、按察使衙门,那么多人就你一个人没贪。当然最多也就是失察的罪了。”

    胡宗宪:“失察误国,也是重罪。”

    嘉靖:“你又不在内阁,更不是首辅,误国还算不到你头上。”

    这便是在暗指严嵩了!胡宗宪一惊,不敢再接言。

    嘉靖:“一个浙江盯着一个织造局二十年便贪了百万匹丝绸,还有两京十二个省,还有盐茶铜铁瓷器棉纱,加起来一共贪了多少?严嵩这个首相当得真是值啊。”

    胡宗宪真的惊住了,跪在那里,望着嘉靖。

    嘉靖:“做人难,做官难,都不难。不做小人,做个好官,这才难。严嵩对你有知遇之恩,你不愿背恩负义,这是不愿做小人,朕体谅你。可不要忘了,你做的是我大明的官,不是他严嵩的官!朕再问你一句,今年五月淳安、建德发大水到底怎么回事?”

    胡宗宪:“马宁远有供词在,微臣已经呈交朝廷。”

    嘉靖:“马宁远的供词只有天知道。朕现在要问你,新安江大堤是怎么决的口子?”

    胡宗宪突然昂起了头,激昂地答道:“皇上,臣有肺腑之诚沥血上奏!”

    嘉靖:“说!”

    胡宗宪:“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疆域万里子民百兆,皇上肩负祖宗社稷,治大国如烹小鲜!今年正月,鞑靼从河西渡冰河犯山西,顺天府百万军民缺粮;二月,山东济南府饥荒;三月,京师又饥荒;四月,山西又饥荒;五月,东川土司内乱;闰五月,江西流民叛乱攻泰河,四川苗民叛乱犯湖广界。本月,山西、陕西、宁夏又地震,死伤军民无算。何况东南沿海倭寇的战事又已到了决战时刻!国事艰难如此,倘若兴起大狱,牵及内阁和六部九司,天下立时乱了!皇上现在问及新安江大堤决口之事,臣无言以对,也不可言对。恳请朝廷在适当的时候再行彻查。臣的苦心不只是为了严阁老的知遇之恩。严嵩当政二十年,到底贪了还是没贪,是别人打着他的牌子在贪还是他自己有贪贿行为,皇上比微臣更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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