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10/13页





    这年五月的北京天也出奇的热。回裕王府时,冯保已经疾走得满头大汗,刚踏进院子便听见裕王在屋里大声生气的声音,脚下便略停了停。

    “再派人去看!冯保这个奴才为什么还不回?”

    裕王的声音刚落,世子的哭喊声又传来了。

    冯保连忙奔去,一边大声说道:“世子爷甭哭,大伴回来了!”

    “阿弥陀佛!这么热的天,从下午就哭到现在。”李妃也已是满头的汗,急着就将世子递给冯保。

    “主子,奴才一身的汗。”冯保有些踟蹰。

    李妃:“谁不是汗?先哄着了。”

    冯保:“是。”答着便绽开笑脸,两手轻轻一拍,接过了世子。

    世子立刻便不哭,就着灯光看着冯保满是汗的笑脸,咯咯笑了起来。

    裕王这时也安静了,深深地望着冯保。

    冯保对着裕王哈了下腰,目光转向了在旁边伺候的两个宫女。

    裕王对两个宫女:“到前边去,叫他们从地窖再取两块冰来。”

    两个宫女:“是,王爷。”答着便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裕王、李妃和抱着世子的冯保。

    冯保抱着世子走近裕王,低声禀道:“王爷的话奴才下午便转告了吕公公。吕公公也叫奴才转告王爷,浙江的事,他心里有数。”

    “就这么几句?”裕王盯着他。

    冯保:“奴才还没说完。吕公公说,大明的江山是咱们朱家的,王爷爱臣民的心他理会得。今儿晚上吕公公会找个节骨眼跟万岁爷说。”

    裕王脸上舒展了,慢慢望向李妃。

    李妃这时竟从面盆里绞出一块湿帕子向冯保递去。

    “折死奴才了!”冯保抱着世子就跪了下去,“主子,万万使不得。”

    裕王:“接了,擦把汗。”

    冯保这才犹豫着:“奴才真会折寿了。”一只手捧着世子,一只手掌心朝上,候在那里。

    李妃将湿帕子抖开,放在他的手掌上,冯保的手有些哆嗦,慢慢地去擦脸上的汗。

    世子眼睛睁得好大,定定地望着他。

    转眼到了农历六月初,嘉靖四十年的北京出现了二十年来最热的伏天。在往年这个时候,哪怕整个北京城都没有风,紫禁城由于得天地之风水,也会有“大王之雄风”穿堂入户。可今年,一连十天,入了夜护城河的柳梢都没有拂动过。除了后妃和二十四衙门的领衔太监居室里有冰块镇热,尚可熬此酷暑。其他十万太监宫女便惨了,长衣长衫得照规矩穿着,许多人的痱子都从身上长到了脸上,症候重的还生了疖子,肿疼溃痈,以致不能如常当差。尚药司今年于是从外面急调了好些防暑药,大内这才总算没有热死人。

    而玉熙宫的门窗这时竟日夜全都关闭着,万岁爷就待在里面,在常人看来,真正不可思议。

    两个夜间当值的太监满头大汗,一人捧着一个酒坛,一人捧着一个木脚盆,轻步走到了殿门外。两人放下了酒坛和脚盆,侧着耳静静地听着。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嘉靖念青词的声调。二人便不敢动,离开了殿门,走到台阶下,撩起长衫的一角拼命扇了起来。

    一个太监:“这个老天,去年一个腊月不下雪,今年一个伏天不刮风。这是要收人了。”

    另一个太监:“听说外边这几日已经热死好些人了。顺天府都开始掏银子熬凉茶散发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