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5/14页





    “改稻为桑的国策不能推行大势已经不可收拾!”严世蕃又焦躁起来,“他现在逼着郑泌昌、何茂才还有杨公公联名上了这道疏,公然提出三年不改。国库这个样子,能支撑三年吗?”

    鄢懋卿:“他说三年不改就三年不改?”

    罗龙文:“不是他说三年不改就三年不改的事,高拱、张居正那些人有了这个由头一起哄,事情便难办。我担心的是他胡宗宪那里还揣着马宁远的那份供状,吕公公那边有了顾忌就不一定和我们一起硬顶。我想,当务之急是阁老得立刻去见吕公公,然后一起去觐见皇上。只有皇上还决心要改稻为桑,剩下的事都好办。”

    严世蕃的脸色慢慢好些了,深以为然地望了一眼罗龙文,又望向严嵩。

    严嵩叹了口气:“八十一了……这条命也该送在你们手里了……”

    罗龙文鄢懋卿立刻退了一步,跪了下来。

    严世蕃满脸的厌烦,却也不得不跪了下来。

    严嵩扶着书案站了起来,慢慢拿起那道奏疏:“遵你们的旨,我进宫吧。”

    那道奏疏此刻正捧在静静站着的吕芳手中。

    默然了许久,嘉靖在那尊圆形的明黄垫坐墩上慢慢站起了。严嵩也连忙吃力地在旁边的矮墩上跟着站起了。

    嘉靖慢慢地踱着,顾自说道:“《道德经》第五十八章有云:‘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人之迷也,其日固久。’是宽亦误,严亦误,岂百姓迷哉?朕亦迷也。尔等不迷乎?”

    严嵩扶着那个矮墩慢慢跪下去了,吕芳也跟着跪下去了。

    严嵩:“宽严失误都是臣等的过错。浙江的事自然是胡宗宪最清楚,臣以为是否立刻召胡宗宪进京,一是赈灾,一是改稻为桑,到底还能不能兼顾,臣等同他一起议个妥善的法子。”

    嘉靖这时已踱到了那排大书橱前,在贴着“浙江”标签的那个书橱前站住了:“神仙下凡问土地。就把土地爷请来吧。”

    严嵩:“是。”

    嘉靖:“还有两个人,一起请来。”

    跪在地上的严嵩和吕芳都默跪着,等听下文。

    嘉靖:“这两个人,一个姓杨名金水,是吕公公的人;一个姓谭名纶字子理,是裕王的人。连同严阁老你那个胡宗宪,三路诸侯,山神土地一起来!”

    严嵩不禁一怔,向吕芳望去。

    吕芳却淳淳地跪在那里,既不看他,也无表情。

    严嵩不得不又答道:“是。”

    农历五月下午的太阳仍然很高,斜照在北京前门巍峨的城楼上反射出的光还是耀人眼目。

    北京的九门在辰时初到申时末虽都有官兵把守,但对所有进出的人都是敞开的。只是遇有皇室仪仗和二品以上大员进出时便会临时禁止其他人出入,待仪仗或官驾过去后才解禁。嘉靖四十年五月二十一的下午未时,前门的官兵开始疏散进出人等,贤良祠的驿丞也已带着四个驿卒和一顶绿呢大轿在这里迎候。按规制,这是总督一级的封疆大吏进京了。

    然而在这里迎候的不只是贤良祠的驿丞,还有一名宫里的四品太监领着四个小太监,旁边摆着一顶蓝呢大轿也在这里迎候。

    不远处一群马队裹挟着一团烟尘渐驰渐近。胡宗宪的亲兵队长领着四骑在前,接着便是胡宗宪,跟着的是谭纶,再后面便是杨金水,还后面便是胡宗宪另外八个亲兵和杨金水的四个随从。

    到了前门,亲兵队长和所有的亲兵还有四个随从都下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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