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败局

“我不都说了没事了嘛？！你烦不烦啊！”

白雪见徐诗雨似乎被自己的叫喊给吓到了一般脸色僵硬地后退了一步，她不禁用快哭出来的表情急忙解释道：

“不是的！对不起，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徐诗雨用温和的目光注视了她一会儿后，就看着旁边小亭子下的石制桌椅提议道：

“总之先坐着休息下吧。”

这次，白雪没有拒绝，她用柔弱的表情看着徐诗雨温顺地点了点头。

两人坐下之后，都没有说话。

徐诗雨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倚在了椅背上，用疲倦的目光看着夜空。

而白雪则是低着头，娇小的身体缩成了一团。

突然，徐诗雨轻声说道：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我曾无数次幻想过现在这个场景。”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语似乎勾起了白雪的兴趣一般，她微微抬起自己的小脑袋倾听了起来。

不过，徐诗雨与其说是在说给她听，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讨厌战场，也讨厌魔法使。”

“……我也是。如果不是我爸逼我，我才不会来这种鬼地方呢。”

“是嘛？”

“我爸爸是真正的军人，或许他现在也在战场上同魔法傀儡部队厮杀也说不定。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自从他抛弃我那一天开始。”

徐诗雨微微眯起双眼。

“抛弃？”

“恩，不顾我的想法，不顾我的哭喊，擅自把我扔到军事学院什么的。”

听了白雪的话，徐诗雨就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一般微微垂下了眼帘问道：

“你恨他嘛？”

面对这个问题，白雪沉默了良久，然后她看向远方回答道：

“恨。但是——和胆小软弱的我不同，我的父亲是最坚强最勇敢的人——我为此感到骄傲。”

白雪的脸上洋溢着自豪，这让徐诗雨很是羡慕。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感染上了她的心头。

徐诗雨用有些悲伤的目光看向了夜空。

“果然，我还是讨厌这个小队啊。”

白雪闻言后一怔，然后用惊讶的目光看向了徐诗雨绝美的侧脸。

月光洒在徐诗雨的脸上，她微微侧过头正对上了白雪的目光。

因为羡慕，所以——

“我讨厌你们所有人。”

“……”

白雪的眼神中充满了疑问，但是她却无法将其化为语言，于是只能沉默。

徐诗雨用如同自言自语般的语气接着说道：

“人类是连自己最亲近的存在都能毫不在意背叛的生物，所以，我早就下定决心不再去相信任何人了——我曾经是这么想的。”

“曾经？”

“恩。其实刚刚说讨厌你们，那也是过去式。”

“……”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已经讨厌不起来你们了。因为我发现，你们比起我来还要弱小，还要胆小。但那又只是因为，你们比起我来更加纯粹，更加纯粹得像个人罢了。我从那一日开始，从被背叛的那一日开始，便不再相信他人了，而其代价就是——

我也渐渐变得不像人了。

你不这么觉得嘛？毕竟，我随随便便就抛弃了朋友。”

徐诗雨从未对白雪说过自己的过去，所以白雪不了解徐诗雨的过去，也因此她并不理解徐诗雨的话语。

即便如此——

白雪还是很清楚徐诗雨口中的“抛弃朋友”一事指的的是什么。

在白雪的理解中，徐诗雨是觉得自己抛弃了朋友，所以才说自己渐渐变得不像人了。

而对此，白雪却并不这么觉得。

——也不能这么觉得。

虽然“放弃薛灵芸，逃回后方”这个主意是徐诗雨提出来的，但对此没有作出丝毫否定而选择沉默着跟回去的自己和徐新宇，在某种意义上则更加不像个人了吧。

将一切的责任推给别人，而自己却只是不断在逃避——这样的自己，难道不是更加差劲了嘛？

可是。

明知如此，自己却也只能选择逃避。

因为过于弱小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白雪小声地如此说道：

“你没有错——”

这句话重重压在了徐诗雨的心头。

被认可的安心，以及越发膨胀的罪恶感，两种感情交缠在徐诗雨的心中。

“——错的是这个世界。”

虽然声音弱小，但白雪还是坚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对此，徐诗雨不禁苦笑了起来。

“是啊，这个世界绝对是哪里搞错了。”

然后，就仿佛是在互相舔舐伤口一般，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疲惫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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