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 178 章-第3/4页



    这番话由一个正儿八经出身在正统与天命之说熏陶下的人说出,惊世骇俗亦或者是难能可贵

    荀晏思忖着竟说不出是哪种感受,他粗粗翻过那一沓字字珠玑的言论,一言不发。

    正如仲长统先前尖锐到极致的话,他对于政病时弊的议论更是尖锐。

    自外戚擅权、宦官执政、王族子弟专权放纵、豪族地主土地兼并乃至于流传甚广的谶纬之说。

    不求诸己,而求诸天者,愚也。

    仲长统抿了口酒水,出奇的淡

    ,却也不难喝,更似稚子所饮的果酒。

    “以此言之,人事为本,天道为末。”

    他掷地有声的说出最后一句话。

    人事为本长久的沉默后,荀晏无声的微笑起来,他为自己倒上一盏清酒,举杯遥敬。

    “可为同道乎”

    年轻人眼神亮得惊人,盯着正慢慢饮下一盏酒的荀晏。

    那青年反而大笑,他少有这般笑法,一时竟让因久病而略显寡淡的容貌显得昳丽鲜活得过分,叫身前之人有些看得怔住。

    他起身离席,只在路过之时不轻不重拍了仲长统的肩膀。

    “空言高论、难行之术,”他说,“再想。”

    仲长统皱眉,正欲再言,却偏偏又见着身旁那人将他的拙作好端端收了起来。

    “你去过许都吗”

    荀晏歪头问道,不待眼前之人回答,他又自说自话的给了回答。

    “两日后随我一道去一回许都。”

    “去做什么”

    “印刷之事,需朝中下令方可能行。”

    “中丞以为我方才之言有何不妥”

    仲长统又问。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荀晏道,“公理可能说自身已明于天人之分,不受天人感应之束缚”

    年轻人沉思了起来,却听身前御史又道:“君长于批判,一针见血,却短于纠改之法”

    他顿了顿才道:“然我不如你多也。”

    他确实不如他,荀晏想着。

    他二十出头的时候还钻在这乱世里头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应该去哪,不过是一路懵懵懂懂跟着兄长家人的步伐,借着长辈蒙荫才走到如今。

    借着多年所见与常人不可能有的见闻,方才小心翼翼在小屋里写下一篇论士族,却也束之高阁,若说起来,大概也算得上一事无成了吧。

    他回屋仔细看过后,本欲提笔,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闷闷笑了起来。

    清之道:[确实有趣,昨日你兄长觉得你过于直白要为你改文,今日就换成了你为他人改文。]

    荀晏摇头放下了笔。

    “叔祖为何又不落笔了”

    荀缉方才入门,看到这幕顺口问道。

    荀晏抬头,面上却一僵。

    “叔祖莫非以为这般便能逃过了”荀缉心平气和,甚至有些习惯,“已热好了。”

    他把方才荀晏见客时未来得及用的药再度端了过来,反炉热了第二次似乎苦味愈发浓重,落到了胃里与方才稍稍饮下的薄酒纠缠在一起,叫胃脘又是隐隐作痛。

    荀晏揉着肚子,一下子奄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又后悔自己刚刚没事干去挑战自己的胃,这折腾下去什么时候他能让师弟放他吃一回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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