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疏风骤燕双飞

　　毕业未多时，伤怀早满溢。有人曾经说过：“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而我就陷入到了这弱者恒弱的怪圈之中。越是被打击，就越是没自信；越是没自信，就越是被打击。在学校的才情、骄矜、抱负，早已识趣地统统丢进了太平洋的最深处。

　　家里是否有电；是否有水；冰箱里是否有充足的食物；衣柜里是否有四季的衣物；米桶里的米是不是满的；手机是不是能打得通电话连得上移动数据；周末能不能去看一场最新上映的电影；去吃一顿炸鸡或者披萨……这些我都不需要去考虑，也没有能力去考虑。

　　现在的我，租住的房子、吃的饭菜、穿的鞋服、打电话的话费……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小荣操办的。我并不是一个虔诚的大男子主义者，但一个男人之所以活着的支撑——尊严、责任、骄傲，正在被这不近人情的社会一点点蚕食，一脚脚践踏。难道我只能是做一个“田螺姑娘”？

　　“黄黄，没事的啦，这家公司有眼无珠，发现不了你的才华，咱们再换一家，总归能遇到伯乐的！”

　　听着她安慰的话语，我惨淡地笑了笑。

　　“对不起，你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你回去等通知吧！”

　　“年轻人，你来错地方了！”

　　“你这样的大学生，我一个月要面几十个……”

　　“就这样吧！下一位！”

　　“出去吧，把门带上！”

　　……

　　耳畔是她的声声劝慰与鼓励，脑海中回响的，却是这小半年以来，一次次地被拒、一声声或冷漠或严厉或嘲讽的话语……突然感觉鼻子好酸，但是我不能哭出来，那样太懦弱，那样只会让她更加担心我。

　　我抱着小荣，感受着她的气息与心跳，软语与轻言，让人感觉，其实，生活也不是那么糟糕。在这么嘈杂的城市，在这个风暴将临的午后，寻找着属于一个渺小的小人物的小小的幸福。

　　夜晚还没来，太阳还顽强地迟迟不肯落幕。坐在自行车后座，她觉察出了我情绪的低落，一路上不停地跟我讲话，各种她所能想到的工作上的趣事、偶然拾得的笑话。

　　而我，则是心不在焉地把着龙头、蹬着踏板，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想得更多的却是未来该怎么办？投了这么多简历，因为我的学历、专业问题，屡屡被拒，再艰辛再困顿我其实都可以耐受，但是小荣她应该是优秀的，她不应该跟我一起吃苦……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你自己却不知道，真心地对我好，不要求回报……”耳边突然响起柔美的歌声，就连刺耳的汽车鸣笛都像在温柔和鸣。

　　不需想，除了她，没有谁的歌声能够穿透我的思想与灵魂，直射我的内心，产生这么大的加油能量。

　　我微微一笑，重重地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什么一切烦恼都是自寻烦恼，什么开心面对开心、烦恼会解决烦恼，这些花样百出的所谓鸡汤都不如小荣的歌声，于我来说，那是最温补心脾的良药。

　　“爱一个人希望她过好，打从心里暖暖的，你比自己更重要……”跟随着小荣的歌声，一起哼唱。上了岁数的自行车，吃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吱吱呀呀地仿佛也在为我们配乐。

　　在大家都急匆匆地往回家赶的时候，我们俩却像度假似的慢慢悠悠。黄昏无霞，何以为黄昏。青春无你，何以为青春？

　　我突然放慢了蹬车的速度，坐在后面的小荣立刻凑了过来问我：“怎么了？”

　　“嗯……没油了……”我当然不能承认蹬得有些许累了，因为那绝对会让她伤心地联想“我是不是又胖了”……

　　“哦。”没想到小荣没头没脑地回了我一句。

　　哦是什么鬼？正当我想调一下坐姿、准备重新发力的时候，却感受到小荣凑到了我的耳朵旁，热热的呼吸吐气让我耳根子痒痒的。

　　想叫她别闹，却听到她说：“老公，加油哦！”声音像是奶油巧克力一般甜美，温柔迷人的低频虽显刻意，一样让耳朵好不享受。

　　更过分的是，说着还在我脖子上轻轻地亲了一口，让人一激灵，然后无端地想躺倒在她的怀里，感受爱意绵绵暖暖的脉动，聆听时光从指缝流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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