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一章-第2/4页



一切都可以容忍,唯独看不得吴能那蔑视的目光。任新想起吴能那些浸透了市侩哲学的话,就更为工友们、为自己担心。他是曾不厌其烦地找过吴能阐释自己对改制的看法并提出了自己的实施方案,吴能却说既听不懂也看不懂。车间只是个生产加工单位,一切都是被动的按生产调度部门签发的派工单干活交货,改制方案在车间根本就无法实施。

其实,任新的建议方案也很简单明了,就是将现行的管理体制实行逆向倒排,把几十年来一贯制的管理模式改变为厂长——销售——车间——各科室。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到以市场为导向,以销定产,以销售统揽全局。以销售市场反馈的信息指导生产,各科室则根据车间生产情况提供各方面的服务。他所建议的积木式组合是以市场需要为前提,随时调整生产结构,提高对市场需求的反应能力的一种组织生产的方法。这种积木式生产组合,首先是以打破车间界限为要素,以销售牵头,根据生产需要,组合生产所需要的配套设备,组成各产品专业流水作业线,各科室人员亦根据生产需要服务到工段班组。这样既避免了各科室、车间推诿扯皮的现象,也有利于产品质量的监督与追究。这种专门产品生产线是以工段的形式出现的,是相对固定的生产单位。当产品滞销或转产新产品时,亦应根据新投放产品的所需设备情况予以重新调配。这样,工段长也是根据专业生产情况临时任命,有利于打消官本位消极怠工的弊病。且工段下面的班组只是生产程序上的一环,也是根据生产需要随时组合。这样一来,各工段或班组就分解成了各个形状的积木块儿,根据具体需求随时组合成任何图形。和积木所不同的是,这些工段或班组作为生产组合的最基本单位,不是象真正的积木那样有固定的形状,而是可随时改变形态的生产单位。果真如此,车间的各自为政何来?拉帮结派何来?

十一

夜,已过半了,任新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他索性披衣坐起,到街上换换气,吹吹风。

橘黄色的路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每一个黑暗的角落,明亮且温和。稀稀落落地骑车人匆促又从容,想必正是夜里换班的时辰。路口的中年男子在焦急地东张西望,面有愠色,他是在等痴情忘归的女儿。刚刚进城的掏粪车独领风骚,大摇大摆地行进在马路中间,车把式嘴里哼着《甜蜜蜜》,一副悠然自得地样子,叫人哭笑不得。马路对面的歌舞厅里依然灯光闪烁,舞兴正酣。那儿是一个合资厂的接待楼,豪华气派。据说今天是外商故国的什么节日,是要欢乐一个通宵的。间或有劲歌大曲传来,铿锵的节奏杂以顿挫的舞步,大有万马奔腾之势。据那位住在楼旁被吵得不能入睡的老兄说,来这里的顾客个个兴致颇高,平日无事也是不到半夜三更绝不会离场的。周围的居民庸人自扰地告到厂方,得到的回答是工作需要。人们无言以对,只有默默地忍受这难以忍受的煎熬。他们但愿能从这漫漫长夜的煎熬中淘出点儿金来,哪怕是一丁点儿。

任新欣赏着这宁静又喧闹的城市,油然而生一种难抑的快感。人们有钱了,他们在寻求着刺激。也许这种奔放恣肆的潇洒不自觉的袭扰了一些疲惫的心灵,但作为心理调适,这种奋斗路上的狂躁的释放,似是无可指责的。有位老兄想不通,他质问,难道这种以牺牲别人利益为代价的享受就是奋斗吗?他搞不明白,如今的人怎么会变得如此的浮躁?他不懂得什么叫做炒作,更不知炒作的背后往往就是阴谋和陷阱。就如同这些大汗淋漓的舞者,并不会在意那杯高出市价十数倍的饮料,他们在意的是派儿,是酷。至于等到肚子疼时,已是别一个另类的**。

这位老兄很健谈:这个杂七杂八的世界,有些事真是离奇的没边儿,就要娶到家的媳妇愣是让人家半路劫走,有谁不骂那强人是该死的贼盗。而对于新娘子本身,不见得就是悲哀,说不定人家还要庆幸没有跟了你个窝囊废,省得日后落个二手的身价。有人说,现在智商的高低已不是成功与否的先决条件,成功的必备条件是情商。就如这位新媳妇,能在突变的环境中迅速地调整自己,因为人家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寻求日后生活的幸福,并非单单地找个男人。那盗贼的行为虽不道德,但起码智商是高的,否则就难以成就如此大事。至于情商,还不都是温室里培养出来的,有肥有水有阳光,还怕那枝不娇,花不艳?情志(智)相投吗。哈哈哈------说到开心处,他自己也禁不住大笑起来。——老婆是情,朋友也是情,上下左右还不都是被一个情字牵扯着。受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是情,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也是情,一个是黏在一起的情,一个是金刚怒目的情。家庭建立在情上,工作也建立在情上,不是说要带着感情工作吗?情于人间泛泛之,不必去渴求投桃报李的交换。如是那样,还不叫人都乱了方寸,届时也应把这情商改叫商情了。都以情商用事,还要什么法规原则?这位老兄把一切都拢到了一起,做了一锅大杂烩。任新听着有趣儿便也不去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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