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机中锦字



外面没声音了。

奚止不再说话,也不再挣扎。过了一会,心远放开她,向后退一步,默默看着她。

奚止脸上的晕红不知是气出来的,还是羞出来的。她眉尖拧出的小疙瘩,让心远想伸手替她抚平了,可他只是说:“对不住!”

奚止转身要走,心远急道:“我,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想回,回南境,还是去浮玉之湖。”奚止站住了,冷冷道:“和殿下有关系吗?”心远答不上,良久轻声说:“是,是同我没关系,是我错了。”

也许是怕奚止走了,他飞快说下去,快的忘了结舌:“给哥哥备的礼箱,有一箱红色织布。小山说的花色都,都在里面。那是给你,给你的。”

奚止愣了愣,心远道:“殿下误会我了,心远喜欢的事物有很多,不能拥有的也,也有很多。我喜欢的人也罢,物也罢,只,只要他们能好,心远就心满意,意足。”

他说罢了,长身一礼:“殿下多保重,心远告,告辞了。”他行罢了礼,并不再看奚止,转身往门口走去。

他那番话与其说给奚止听,不如说给石壁后的雪狼王听。如果不是雪狼王躲在石壁之后,心远会鼓足勇气告诉奚止,他很喜欢她。

喜欢的人或事未必要拥有。这话说说罢了,心远没那么“高尚”,他想拥有,只是不会不择手段。

心远走了,屋里的石壁隔开两人。这边是不知所措的奚止,那边是无可奈何的淳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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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王蹭回六义馆,奚止已经回来。他蹑足上楼,见着她端坐在几前,于是停在她身后,却不说话。

奚止慢慢转回身,扬起脸问:“我们要动身了?”

雪狼王没有回答,仍是看着她。奚止勉强挤出笑来:“你怎么啦?”雪狼王道:“我要去浮玉之湖,也只能去浮玉之湖。你愿意跟我去吗?”

奚止笑道:“我愿意啊。我们说好了的,一起住在浮玉之湖,住在雪屋里。”她努力装作并不知道王子之位的事,笑得岁月静好,云淡风轻。

雪狼王却不想再拖下去,问:“我托心远带给你的话,他和你说了吗?”奚止的笑容仍挂着,却僵了僵:“心远问我的话,是你托他的?”雪狼王点了点头:“是。我不知如何开口,托他告诉你。”

他牵她的手,温和说:“去南境,还是去浮玉之湖,你说了算。”

他把话说穿了,奚止不必再伪装下去,笑容便无影无踪。她皱眉问:“你自己为什么不说?”

雪狼王在她身边蹲下,握紧她双手说:“我怕你接受不了。”他自嘲着一笑:“连我都接受不了。”奚止反握住他的手,急切道:“你在东境所做所为,入目者并非一人。厚王听信谗言,降罪于你,难道咱们连辩解也没有,就这么认了?”

雪狼王淡然道:“他若是被瞒骗,我自然要回北境说个清楚。可他存了偏心,只肯信自己愿意信的,我若回去辩白,是自投罗网,束手受擒。”

奚止劝道:“他究竟是你父亲……”

“别再提父亲!”雪狼王从昨日积攒的克制终于到了尽头,他低吼出来:“没有这样的父亲!”

奚止呆了呆,闭上了嘴。

雪狼王站在身来,在屋中踱步,克制激动道:“他若是父亲,为何不等我回北境,说法都听一听再做决断。他若是父亲,平常等人跟到了北境,萤几淳于攀诬我,难道平常东门泥鸿瘦九也会攀诬我?”

他停下来,盯着奚止道:“他只听他想听的!或者,是萤几淳于按着他想听的说!”

奚止喃喃道:“难道就这么受冤枉,没有别的办法了。”

雪狼王冷笑道:“三十年前的旧事,又与我有何关系?三十年浮玉之湖的流放,难道我不曾受了冤枉?”

奚止无话可说,三十年前的事还能说是迁怒,可东境的事,厚王的嫌恶与偏心是藏都藏不住。

她勉强道:“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我只是为你不值。”

雪狼王的冷酷散去,微微失神看着她,轻声说:“你要想好。这一去未必能如你所愿,再建炎天部。”奚止黯然道:“自从南境出事,我每天都活在自责里。”

雪狼王静静听着,奚止道:“你信吗,我是能忘记仇恨的。”她美丽的眼睛闪动细碎的光:“我想念王父,想念母亲,想念奚若,希望他们能回来,能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可我没有那么,那么恨泯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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